殘酷的清剿行動足足持續了旬日,可高岳還不罷休,他將華亭之戰俘虜的三千蕃兵,由唐軍步騎押著,稱“以蕃道還置蕃身”,往東南行,直抵渭水和瓦亭川的交界處。
隔著渭水,其南岸便是秦州舊治所在地——上邽,高岳讓麾下的士兵用馬槊、長矟、刀劍等,壓迫著一串串被縻馬繩拴著的蕃兵俘虜,叫喊著要讓上邽速速開城,否則他便要押著這群蕃兵強攻城池。
上邽距離成紀宮堡,不過六十里耳,得知慘狀的尚結贊,又是恨又是怕,在和副手論徐力商議后,便派遣區頰贊為使節,對他說:“你但去和高岳說,只要能善待我大蕃的三千俘虜,本論愿意將會州拱手割讓給他,并且送還馬燧、崔漢衡、袁同直、呂溫等唐家臣僚。”
區頰贊聽到這個請求,大驚失色,哀求尚結贊說:
西吉劫盟,唐家都認為我是其中元謀,因我先前曾和馬燧乃至唐家天子交涉過,后又背信棄義,現在大論您讓我去出使高岳營地,無異于讓我去送死。
尚結贊也無可奈何,只能對區頰贊說:“鄯州和青海城的兵馬不日就會抵達,屆時本論會收復整個秦州以東地帶,高岳想必也知曉此事,絕不敢造次。這次你去,保你無憂。”
區頰贊大哭不已,被己方的人強行扶上馬,渡瓦亭川的峽口,至高岳的營地中。
結果是想當然的,高岳、渾瑊和義寧、定武兩軍的將士,看到從馬背上滾下,伏在營砦軍門前的區頰贊,都知他是個什么角色:
先是定武軍前身白草軍在安樂州血戰,攔截馬重英時,是這位跑去巧言令色,迷惑河東節度使馬燧,使其逗撓不進,讓唐軍失卻了全殲馬重英人馬的絕好機遇,又使得如今河套以南地帶叛羌蜂起;
而后又背信棄義,攛掇西蕃諸論,干出在西吉劫盟,殺害唐家和盟臣僚、士兵的血腥行徑來。
當即,中虞侯郭再貞就在營地校場中央扎起了“刑柱”,將區頰贊捆在其上,任由其呼號不已,“我乃前來議和的大臣,也是大蕃尊貴的中貢論,有純銀的告身,你等唐人應恪守倫理,不可害我!”
高岳指著區頰贊,怒斥道:“為何不可害你?”
“唐家有語云,使者往來于道,即便兩國交兵也不可加害。”
“那你等西蕃狗喪盡天良,劫殺西吉會盟,又該如何方圓?”高岳大怒,當即就讓身旁的牙兵手持笞杖,輪流上前,猛打區頰贊。
區頰贊被打得血肉模糊,哀嚎不已,直打到衣衫盡碎,頭顱垂下而昏死過去,鮮血和發辮混結起來,高岳又叫人往其臉上潑冷水。
這時隴右地區已是天寒地凍的時節,被繩索捆著的區頰贊,創傷又被冷水刺激,痛得他像條蟲般扭曲著,牙齒都要壓碎,喘過氣來,便開始用蕃語叫罵不已。
“要不要把這蕃子的心給挖出來?”蔡逢元當即就拔出明晃晃的匕首,向高岳詢問。
高岳搖搖頭說不用,接著冷笑著說,區頰贊說不要斬他,本尹便不斬他。
他要讓區頰贊親眼看到,自己是如何“不辱使命”的。
一個時辰后,渾瑊河中軍的帳幕里,“什么,高逸崧要坑殺蕃兵俘虜?”正在藥方的渾瑊一個激靈,跳起來,對前來告知的游奕使白娑勒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