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普王離去后,高岳站在棚下,高聲詢問方才虎踞砲的定放手,你姓甚名誰。
他對這位定放手的表現很是滿意,新式火器能熟悉到這種程度,先前一定是下過功夫的。
那定放手大約四十歲年紀,協助他的兩位拽索手是他的兩個兒子,“稟大尹,某叫張保百,這是某的兩個兒子,叫張貫千和張貫萬。”
高岳笑起來,這父子仨的名字倒是好記得很,而后他就大手一揮,升張保百的武散官品階和勛官轉,并直接當營將,“現在定武、義寧兩軍有多少虎踞砲和群鴉飛砲?”
“砲全在彰信縣銅山鑄造,虎踞砲并有十二門,群鴉飛砲并有十八門。”
“好,馬上全部齊集在寧州彭原,等待本尹的號令。”
“唯!”張保百和兩個兒子齊齊躬身領命。
六月廿七日,即便是鳳翔府地界,天氣也十分焦熱,皇帝自京師派遣來的中官攜帶詔書,人馬汗流浹背來到軍府門前。
鳳翔少尹薛白京急忙和僚佐相迎。
那中官便說,大尹人呢?
薛白京便舉起袖子答道,已經領大軍過驛馬關了。
中官很是訝異,嘀咕說好快啊!
接著中官便將詔書交到薛白京手里。
薛白京拜受后,展開一看,在里面皇帝居然假惺惺地要求高岳:“黨羌擅興甲兵,劫殺朕之使節......朕即詔令興元尹兼判鳳翔府諸事檢校御史大夫高岳并定武、邠寧、義寧諸鎮軍剿除,然深慮善惡同斃,玉石俱焚......其婦人及幼童未可持兵刃者,不得輒有濫殺。”
看到這里,薛白京在心中無可奈何地冷笑兩聲,將詔書收起,便對中官說,高大夫出兵,必將遵照圣主心意,妥善安頓好慶州黨項諸蕃云云。
而這時,距離寧州最近的橋山處的埋廝、強賴、褒勒三族東山黨項蕃落,忽然覺得驛馬關的情況不對:
對面的沮水原上,忽然揚起巨大的塵土,似乎是有支龐大的軍隊正在其上列陣。
待到他們的斥候騎兵察覺,沮水原滿布的是唐軍的旗幟和甲士,并且把四周放牧的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捕虜后,這三族的酋長本能覺得,有“天災”要降臨了。
“定武軍、義寧軍越驛馬關,來殺我們了。”當三族滿布在橋山的穹帳,到處都在傳播這個駭人消息時,許多黨項人還茫然無措的樣子,有的在抱著草料喂養牲畜,也有的在帳內為孩子剪裁簡單的衣衫,抬眼看著疾馳而過的斥候,接著又低下頭忙乎自己的事來。
大約一個時辰后,沮水原上的唐軍數目越來越多——義寧軍張敬則領四千步卒,扶余淮領兩千騎兵;定武軍明懷義、米原領四千騎兵,蘇浦領一千飛山五營兵;邠寧兵馬使范希朝領兩千騎兵——各舉大旗,布陣在沮水原上,俯瞰著西北方向橋山的黨項三族密密麻麻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