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興元府的數十名小校,立在倉城城墻外搭設的高臺上,對著人頭攢動的臺下說了件事。
這事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馬上方渠城的“軍市”,高大尹有話,不再如寧州彭原這樣是自由開放的:想要繼續大宗購入新捕虜的羌奴,必須得有高大尹軍府蓋印的“貨引”方可。
這貨引,便是憑證,進入方渠城市集的憑證!
“貨引要幾許錢?”不知道是誰率先如狼嗥般,在臺下人群某個角落里喊著問出來,接著潮水般的應和聲響起,都在關心獲得這貨引的代價是什么。
于是當先的一名軍校舉手,臺下頓時鴉雀無聲,他告訴眾人,只要商賈和牙人能想辦法,把興元和鳳翔軍資庫里囤積的糧食、棉布、絲絹輸送到方渠城的前線來供軍,我們就按照路程不同、運量的差別,給予不同數額(買羌奴數量)的貨引。
很快,整個關中、西北、興元都出現了以下場面,各處軍倉里的糧食被商賈們雇傭犢車載運,并雇人牽挽,沿著各條驛路,都往慶州的方渠城而去。
方渠城四周唐軍的營砦處,車隊是絡繹不絕,待到軍校們將商隊運來的糧食、布帛清點完畢后,就將兌換好的貨引挨個頒發給他們。
這下節省了大批的腳力錢。
腳力錢是用什么換的?
當然是被困在方渠內的這數萬黨項呢!
高岳走出帳幕,望著夜色下滿是篝火的方渠城,就好像看著自家的倉庫似的。
七月流火完畢,秋風乍起時,營砦里的唐軍按照每十人一個營帳的規制,有的蹲在地上掘灶生火,有的前往四周砍伐柴禾,有的則在給十馱馬喂養草料——方渠城邊流經的馬嶺河,被唐軍筑起的堤壩攔住,而后改道,乖乖地順著唐軍挖出的溝渠而行,在溝渠的兩側,唐軍豎起木柵,掘出長塹,將整個方渠城圍成了“死地”和“絕地”。
野利、大蟲兩族四萬上下男女,十多萬牲口,被絕了水源。
唐軍封鎖線內,方渠城四邊的草地,也被牲口啃食殆盡,野利叱和舒虎榮陷于絕境當中。
野利叱和舒虎榮,讓自家妻妾和子弟,**著身軀,自己捆縛住自己,前往高岳營地之中乞降。
高岳直接讓軍卒把野利叱、舒虎榮的數十位妻妾捕拿住,然后徑自作為賞賜,分給麾下的軍將、僚佐。
至于他倆的子弟,高岳也不含糊,稱這群人全是可以為酋帥的,如果留下來,未來必會繼續煽動黨羌。
唐初曾喜歡拉攏異族的上層為己所用,但這時高岳已改弦更張,在說完上述的言語后,他讓小校們執刀,將野利叱和舒虎榮前來求降的年輕子弟,統統押往營砦后的山谷里處死。
而后高岳順著諸營砦繞行一周,見方渠城內,黨項的斗志已徹底崩沮,而己方營地里的將士各個摩拳擦掌,便決意旬日后,對包圍網內的野利、大蟲兩族發起絕滅式的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