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后面伴隨跟進的將兵步卒們,眼前只能看到彌漫了整片陸地和天空的硝煙,和劇烈的炮銃聲音。
大約一刻鐘后,硝煙慢慢散去,他們睜大了眼睛:
前面伏著許多蕃兵人和馬的尸體,而其他還活著的蕃兵,無論是各茹本的小東岱還是贊普的禁軍,居然開始扔下戰旗,往后徐徐后退起來。
“不準退!兩翼給本論也攻上去,攻上去!”論恐波拔出贊普賜予的削鐵如泥的寶劍,臉上青筋凸起,聲嘶力竭。
“各門槍兵馬使,縱步卒與敵斗戰!”而唐軍金鼓車上,高固往前一步,劈下手里的紅旗,打鼓聲震天動地。
定武軍、義寧軍共十將的步卒,包括長矛手、鏜耙手、挑蕩手排排而出,蕃兵退一步,他們便進一步,不久便在故城和車城中央地帶的曠野處,十二尺的大劈長矛對十二尺的鴉頸長矛,密集的如葦草般,互相拼刺起來,鋒利的矛刃扎在同樣都身披重甲的唐蕃戰士身上,不斷自甲片縫隙里飛濺出血來,有人支受不住,便跪著倒了下來,后繼的人接過他的長矛,繼續全力往前捅著,腳步進進退退,無論唐蕃,每支幢隊(或每支曹)首列的將士在對戰后不久,便各自都傷亡過半了。
矛手的側邊,唐軍的鏜耙手和刀牌手也非常勇敢活躍,他們硬是從兩面如林的長矛刺殺的間隙里,找出自己的角度,奮力往前,把刀鋒或鏜耙的利齒,扎入敵人的腹部,或大腿處......
在激烈搏殺了近一個時辰后,唐蕃雙方的軍伍,都各自往后退了數十步,結果就在這段空出的場地上,鋪滿了雙方將士的尸首,他們沒有人在死前退卻,統統都保持著往對面而沖的姿勢倒下的,直到血流盡而死,殘缺的斷矛和團牌,重重疊疊,觸目皆是。
遠遠外,中壘的炮位上,高岳蹲坐在胡床上,焦躁而不安地嚙著自己的指甲,對于前線的戰事,他已然失去了具體調控的能力,最終的勝負只能看雙方誰能流的血更厚,誰活到最后的人最多,還有誰的士氣能保持住旺盛不墜。
血,從高岳的指尖流下來。
“讓尚綺心兒和蔡邦.芒措,增援更多的東岱來,把中軍和左右翼的三個茹本堪戰的,全都拉到這里來,高岳已是強弩之末——我們也一樣!”戰旗下,論恐波見到一線殘酷的拼殺,不由得先目瞪口呆,后酣戰近狂。
不久高岳方的車銃手們又開始了排前射擊,他們每人還有數發銃彈沒有消耗掉,而汲公給他們的命令就是,“今日必須射完所有,明日若蕃兵還未敗退,你等就用火銃為兵器,和蕃兵短兵相接。”
這時從車銃手隊伍里,不少人大步沖了出來,他們前面都掛著個竹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