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華微微地嘆口氣。
當晚在金鑾殿的宴席,是為了慶祝東學士院的落成。
原本,翰林學士院是在右銀臺門內,也即是大明宮的西面,和政事堂及少陽院離得近,而與皇帝居住的金鑾殿、浴室殿這些“寢殿”離得遠,為了讓翰林學士和自己更親密,承旨內制工作更“深嚴”,李適便撥款在金鑾殿側起了座“東學士院”,要求每晚東西兩院要各有一位學士當值。
宴席上,雖然學士們詩歌唱和,善才們也賣力地彈奏樂器,可皇帝還是副落落寡歡的模樣。
待到掌燭時,當值的學士衛次公單獨面對皇帝時,才向李適提出忠告:“陛下豈可逾月不見執政宰臣?更何況而今南有西原蠻變,北有昭義內訌,且西蕃的使節還未正式和我唐劃界。”
李適戴折上頭巾,腰系九環帶,斜靠在床幾上,對衛次公的話只是哼了聲,不置可否。
衛次公當然知道皇帝這是在和高岳鬧情緒,便再度誠懇獻策說:“陛下,內廷和外朝雖苑墻有分,可職責不能分裂,這樣便會讓天下的人心不穩定。陛下當初是信任汲公,才白麻宣下的,既如此,何不仿效高祖皇帝與蕭宋公(蕭瑀,封宋國公)故事,視朝則引為同坐,在宮則延之臥內,以示天子與宰執情好不二,如此大事可定。”
皇帝心想我和高岳,能和高祖皇帝與蕭瑀一樣嗎?蕭瑀是隋文帝獨孤皇后的侄女婿,而李淵是獨孤皇后的外甥,兩人是表連襟,所以李淵直接喊蕭瑀為“蕭郎”,壓根就是家人間的口吻。
唉,等等,不對啊。
萱淑和高岳......
雖然外面沒坦白說出來,可實際內在里,高岳怎算不得朕的女婿?
而燭火下的衛次公,心里比蠟燭還亮堂:是的是的,我曉得逸崧算是陛下你的女婿的。
想到這里,皇帝的心思有些開朗,他即翻身對衛次公說:“從周啊,朕也想和高郎,不,咳咳,高卿日夜商議,不過光在延英殿,總是感覺不盡心意。”
衛次公就提議:“這個好辦,陛下讓學士院出內制,以征討昭義行軍司馬元誼為名目,留中書侍郎高岳于金鑾殿,負責戎機,掌此段時間政事堂、學士院兩處制誥文牒,又能和陛下始終同坐商量,豈不美哉?”
“嘖!”這下,皇帝捋著胡須,眼睛忽然冒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