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殿堂上,制文的朗讀聲縈繞畫梁:
“輔弼之臣,軍國是賴。興化致理,則秉鈞以居;取威成功,則分閫而出。所以同君臣之體,而一中外之任焉。屬者問罪汝南,致誅淮右,蓋欲刷其污俗,吊彼頑人,雖棄地求生者實繁有徒,而嬰城執迷者未翦其類。何獸困而猶斗,豈鳥窮之無歸歟?由是遙聽鼓鼙,更張琴瑟,煩我臺席,堇茲戎旃。正議大夫太子賓客上柱國紫金魚袋高岳,為時降生,協朕夢卜,精辨宣力,堅明納忠。當軸而才謀老成,運籌而智略前定。司其樞務,備知四方之事;付以兵要,必得萬人之心。是用禱于上元,擇此吉日,帶丞相之印綬,所以尊其名;賜諸侯之斧鉞,所以重其命。爾宜大布清問,恢壯徽猷,感勵連營,蕩平多壘,召懷孤疾,字育夷傷。可中書侍郎平章事使持節蔡、鄆諸軍事兼蔡州刺史,東都汝陳許陜虢鄭滑潁亳都統御營軍使,領淮南節度管內度支營田使、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申光蔡等州觀察處置等使,仍充淮西宣慰處置使,并節制山南東道、荊南、鄂岳、徐泗濠、汴宋、宣潤諸鎮軍事,并判領三司務,散官勛如故。”
整個殿內的文武臣僚,無不驚駭。
皇帝這等于是把半個天下,都交到高岳的手中了。
當然高岳是非常謙遜的,他朗聲請求陛下,“趙中郎剛剛殉國,臣岳為替手而已,可加‘守’字。”
“可,高卿便是守中書侍郎平章事。”
“臣領鎮在外,請門下侍郎杜黃裳判領度支、戶部、鹽鐵轉運三司。”
“可。”
“淮西不過申光蔡三州而已,以大軍臨其地,何愁戰無不克?請陛下自興元定武軍、鳳翔義寧軍、邠寧涇原保大軍、劍南奉義軍內各抽兩將的將兵,為臣岳牙軍,戰為先驅。”
“可。”
“臣岳受此恩典,必將鞠躬盡瘁,蕩平賊人,上報天子,中雪血仇,下安黎庶!”
當夜,宣平坊的高宅外,站滿了足足三百名神威軍騎士,全程衛護,這是皇帝的命令:勿得讓賊人傷高中郎,高中郎凱旋時,即是你等歸營之日。
“阿父!”得到消息的高竟十分興奮,跑來賀喜父親。
然后他看到父親絲毫沒有緊張的模樣,而是和阿母并肩坐在床幾上,還扶著糖霜畢羅的前足,讓她立起來,“這貍奴是不是長胖了?”
糖霜有點驚恐地叫起來,她也覺得最近自己腹部厚實不少,會不會失寵?
云韶就說:“怪哉,平日里我并未給糖霜喂過多魚酢,都是有節制的。”
“莫不是有身子了吧?”旁邊坐著的吳彩鸞直接問到。
糖霜覺得這豎著丸子髻的雌性,肯定沒說自己好話,便扭頭對著吳彩鸞大叫起來。
這時高岳才看到自己的長子,竟兒結實了,也懂得不少道理,心中頗有欣慰,便說:“這次平淮西和淄青,符直可入三衙,隨我出征了,你則還需要再等三年。”
符直,正是李愬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