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管經略府(南寧)在十字形的中央;
容管經略府(今廣西容縣)在十字形的東面;
交管經略府也即是安南都護府(現在的越南北部)便在十字形的南面;
至于黃洞蠻盤踞作亂的西原州,自然就在十字形的西面(今百色)。
而容管,恰好是西道出入嶺南廣州的界限,故而杜佑的軍隊大多駐屯在此處,即容管、藤州和梧州一線。兵鋒正銳的黃洞蠻叛軍,據杜佑說,已連續攻陷桂、邕兩管十多州,現正據郁林州,另外黃少度一路叛軍,沿桂管水路北進,已逼近湖南。
“黔中道有大山,嶺南北有大山,這桂管夾在其間,正好是條走廊,更有水路相濟,既桂管已失,而湖南觀察使下的邵、永、道三州便是重中之重,此三州如再失,賊人即可扎排筏沿湘水北上,越衡山,直抵潭州,潭州如失,便可入洞庭,鄂岳、江陵、襄陽皆會被其害。”
其實高岳所說的,正是本位面晚唐時黃巢入廣州后,再進中原的行軍路線——只不過黃巢沒攻克襄陽,便往東進入江淮間,最后以江淮為跳板,依次破洛陽,陷長安,唐僖宗倉惶逃入西蜀。
“所以我的方略是,先在邵、永、道三地,阻住黃洞蠻借此路北犯;然后杜公繼續死守容管一線,不讓黃少卿、黃少功東進;而我則親率武毅軍、鎮海軍和白水軍,出其不意,走廉州、欽州一路。”
杜佑看著錦圖。
這廉州和欽州,正好越過雷州、崖州(今海南),橫在容、邕和安南之間。
“安南、西原的俚僚聯合作亂,互相聲援,我可行海路登陸廉、欽,既可據合浦(今北部灣),海行可直入安南府,也可直趨邕管經略府,切斷郁林州黃洞蠻猬集地的后路,斬他們的后腰,如此主動權便在我方之手,這斷是神來之筆。”
高岳很是得意。
這一招,便是公元八世紀末的“仁川登陸”翻版。
并且高岳還認為,事不宜遲,最多十日后就得在廣州行船出發,過崖、雷間的海峽上陸。
因為整個嶺南地區,從東道潮州起,直到西道的西原至,縱橫兩千里,全是瘴癘肆虐的地帶,高岳知道,讓人談虎色變的瘴癘,其實不是毒霧,而是蚊蟲的叮咬而產生的瘧疾。
想要對付瘴癘,有個長久的辦法,那便是伐木燒草,清理水道,擇海風涼爽處,建立城邑來,嶺南現如今幾個大的州縣聚居點,總體就是這個思路;
除此外,也有臨時應付的辦法,比如攜帶柴胡、黃岑、黨參等草藥,然后屯營便在高峻山嶺處,躲避蚊蟲,可治標不治本。
算來算去,最合宜的辦法還是趁季節空檔,速戰速決,直搗賊巢。
深秋到冬季,嶺南的瘴癘是平復的,因蚊蟲此刻都死了。
春三月至夏,俗稱“瘴起”,也就是天氣熱了,蚊蟲漫山遍野生出來,那時大軍很容易瘴癘風行、水土不服,死者起碼十有四五,甚至十去其九都可能。
之前杜佑和黃洞蠻正面對決,倒也屢戰屢勝,可一到夏季,士卒疫病極多,戰斗力銳減,損失慘重,現在只能固守容管而已。
而高岳則決心抓住,現在到來年春四五個月的寶貴時期,“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