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娘,我犯了個大錯,其實我在外面還有個和翀兒差不多大的孩子。”就在云和開心地說著“傻子”時,高岳猛然說出實情。
云和的臉色,慢慢凝固住了。
高岳不安地背著手,互相搓著。
“是和哪個倡優或別宅婦所出?”云和此刻臉色漲紅,呼吸也急促起來,搖動扇子的頻率明顯加快,不過若姊夫是和這樣的女人生個孩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她身為正妻的妹妹,也得有份從容才是。
結果看姊夫神態有異,云和心中不祥的感覺頓時強烈起來,“姊夫你果然......”
“其實,義陽公主和貝州刺史王士平的孩子,是我的。”
“那便是你和靈虛公主的!”云和一語拆破。
高岳趕緊回身,扶住云和瘦削的香肩,解釋說:“霂娘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你妻姊妹也就算了,居然還和公主有染!現在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耽誤你的事,你活該啊!”
“這一切都是因公主知道我和霂娘你的私情所致。”
這話驚得崔云和不知所措,然后她就明白了,心疼地摸住了高岳的臉,“姊夫,你是因此被公主要挾而遭污,是不是。”
“......”這下高岳也不曉得該說什么好。
正在兩人還沒有頭緒時,外院的阿措忽然喊到,有急信送來。
當高岳將信拆開后,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明玄法師,明玄法師他。”
明玄法師在天德軍城筑就后,乘舟過河套入夏州后,便覺得身體堅持不住了,他的弟子們便勸師父將息身體,可明玄法師還是堅持要往揚州城來:“當初和高檀越說好的,要在揚州擴充一圈羅城,還有要將蜀岡的子城擴建改修為炮銃城,答應了便必須要做到。”說完這些,明玄披上百衲衣,戴上粗竹斗笠,背著一串草鞋,拄著藤杖,穿過了夏州的大漠,行過孟門津,自黃河而下,過了莽蒼的潼關,結果在禁坑的邊沿,再也支撐不住,便緩緩坐在了草野當中,子弟們將他圍住,哀泣不已。
一輪紅日,在明玄的背后落下,使得他身上罩上了七彩的毫光。
明玄心里清楚入滅在即,便將念珠合在掌心,對子弟們說:“如來藏自性清凈,轉三十二相,入于一切眾生心中。如大無價寶珠,被垢衣所纏,我輩修行,正是要解除這外在的垢衣,所以過去的佛不是佛,未來的佛也不是佛,真正的佛是現在的‘當來佛’,都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儒家曾說人人皆可為堯舜,我言人人皆可成佛,貧女懷王、米在糠糩就是這樣的道理。”
言畢,明玄仰起面來,說:“佛陀,我不愿往生極樂凈土,只愿能再于這末法世間行一遭,救助世人,心佛不二。”
說完后,便安然入滅了。
一片暮色蒼冥當中,他就像支慢慢熄滅的火炬,似乎還有微弱的光芒,還留存下來。
不久揚州城中,高岳接到了明玄的遺物:新城的圖經,和一串石頭做的念珠。
“當來佛,當來佛。法師你已經褪去纏繞在心上的垢衣,真正成佛了。你告訴我,貧女懷王、米在糠糩,我明白了,母因子貴、米因糠全,就是這樣的道理,我高岳不會再遲疑下去了。”高岳用手捻住那已磨得光滑的石念珠,心中明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