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禪費用,有國庫、南庫積余出,其他所需的贊禮錢由各藩道庫藏支用,絕不會加百姓一文錢一束絲。”杜佑信心滿滿。
皇帝還待要說什么,韋皋有些不耐煩,就稱:“陛下,封禪大典既是人心所向,又可展示陛下承天受命,今天下的中興尚還只在成與未成間,外有四夷未滅,內有叛鎮抗拒王命,如今符瑞云集、鳳凰來歸,恰好是通過封禪復興大禮、匡正天下的好時機,陛下若是拖宕猶豫,臣恐會深負朝野人望!”
皇帝目瞪口呆,良久才說,“朕不德,封禪之事不敢輕議。”
次日,并無朝會問對,淮南宏敞的進奏院內,韋皋、杜佑等坐肩輿而來,和高岳相對,“陛下一味謙讓,實則阻擾封禪種種,為之奈何?”杜佑憂心地說到。
“形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便只能進,絕退不得。”韋皋則表示既然天下太半的牧伯連帥都在京師之中,若是再封禪不得,那此后可就被動了,“這會給其他人個表示,國是還拿捏在圣主的手中。”
韋皋這話不是空穴來風,據說已有不安生的方鎮,趁機指使文人寫無名書稿,直說陛下之所以遲遲不愿封禪,乃是因遭權臣挾持,心不甘情不愿。
高岳舉手,讓這幾位稍安勿躁,而后他將手對西側院墻招了招,獨腕的黎逢引著一位從角門走出來。
此君不是別人,恰是前巡城監金吾將軍郭鍛。
郭鍛急忙給諸位行禮,然后就說:“俺是個愚鈍人,可也知道,封禪的事歸天子辦,天子是何樣人?通天徹地,所以才有資格,而韋令、少師、少保你等終究不過是人臣,哪有強迫天子的道理!所以想要此事功成,須得天出面才行。”
“天,是什么!”韋皋不由得有點生氣。
郭鍛笑起來,說俺處皇都巡城監多年,讓天做些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
“如郭將軍能行得此事,那巡城監金吾遲早還是你的。”高岳氣定神閑,報出了價碼。
“那便給郭某旬日的期限。”郭鍛大喜,即將此事領受下來。
大明宮三清殿,位于凌煙閣的正北側,皇太孫廣陵郡王李純,領著吐突承璀、霍文澈兩位中官,踏著殿中央砌著葡萄鹿紋花磚,一步步順著階梯走向中央的帛殿中。
在那里,司馬承禎在等著他。
“事已至此,何不順勢而為,若水之至陰至柔,悄然蟄伏,等待時機呢?”司馬承禎聽到李純的憤恨和困惑后,喟然嘆息,規勸著說到。
“尊師,如讓這幫權臣肆意妄為,不出十余年,李唐不出三清殿了!”李純是少年心性,痛心疾首。
“可......因為某個人的運象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我是在是無法計算。”司馬承禎只能向李純袒露最深處的原因。
“誰?”
“太子少師衛國公高岳。先前圣主以為,他家宅喜鵲給他銜來的是筆架棟梁木,可我卻算出,他的木應該是龍尺木。”
“什么!”李純無比震驚。
“然而,現在高岳的運象命數,又深深隱藏起來,我確實沒辦法窺測。所以這次封禪我便不參與,可讓我的幾位子弟,從南岳、羅浮及茅山等地趕來替手,我本人要回南岳華陽觀,去好好參詳下。”
李純憂心如焚,便對司馬承禎請求說,還請尊師早日窺測天機,回歸長安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