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竟還待說什么,他父親就推推手,“別說了,你安心上番當值,早日將汴州的牙城攻克下來才是正經,你阿父的事阿父自己能解決。”
話已至此,高竟也只好搖搖頭,便掀開帷幕,告辭離去。
“阿爹!”次日,得到傳召的明懷義喜氣洋洋,入了營帳,又是給高岳端湯醒酒,又是幫高岳捶背捏足的,格外殷勤。
高岳點點頭,坐在繩床上,問他軍營里的事務如何。
“都安排妥當,輔國大將軍交待,來日平明,竭力攻城,那平盧軍還在汴州城東百二十里開外呢,噗噗噗。”明懷義沒忍住,撲哧笑著說,捏著阿爹的大腿,充滿對敵人的蔑視。
“你挺開心的啊?”高岳陡然面如冰霜。
“可不是嘛,攻城是步卒和炮手的事,俺們騎兵就坐看……”明懷義說著說著,看到高岳這表情,立刻就嚇萎了,不敢再說。
“你也曉得,攻城不是騎兵的分內事,我看你分外事攛掇得挺歡脫的嘛。”
明懷義骨朵著嘴巴,死都不敢張開。
接著干爹的手忽然撫到他的背,“洛真的贖身錢。”
“明白,俺來籌措。”明懷義臉色煞白,汗都往外面飆。
“還有件,回到揚州后,這事由你對你阿母說。”
“阿爹,你讓俺當攻城的先登吧,寧愿戰死沙場,也……”明懷義正色,捶著胸膛。
“你多金貴,我怎么舍得讓你輕易死掉呢?”言畢,高岳抽回腿,起身離開。
明懷義面無表情,還僵跪在原地很久很久。
他倒不是怕云韶,而是害怕芝蕙,還有那個云和。
“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呀。”良久,明懷義飽含著淚,說出這句話來。
翌日,武毅軍、神威軍、神策軍各部兒郎,直接用拆解下來的木梁、磚石和隨軍用的土筐,壘成工事,橫截牙城外的各條街道、水渠,推著銅鑄的大炮,抵近到五十步或三十步內,點火輪番轟擊。
小小的牙城,饒是墻垣是覆磚加固的,可也在百門上下的火炮炮口下,東搖西擺。
韓弘立在西側馬面墻上,處在戰事最激烈的前線,指揮己方的將軍炮,對外裝填射擊,硝煙彌漫中,他見到官軍壁壘后,士卒們都在用門板木材,開始打造迫近攻擊用的“盾車”、“驢車”、“鵝車”等,不由得驚惶起來。
待到這些攻具完成后,牙城很難支撐三日。
更可怕的是,高岳不知道從哪,引來個人,此人在牙城下大呼:
“我乃淄青平盧軍幕府推官令狐造,宣武的子弟們,你們別再為李師古、韓弘賣命啦,我先前替李師古出使魏博、恒冀,沒人愿幫淄青,更沒人來救你們汴宋宣武軍,早點降服才是正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