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既折了燁王的實力,也不會動搖人心。
有了他的話,太子一黨的大臣便開始想法子了,燁王一黨的自然也不敢閑著,趙志雄雖死,但只要他和安國公一樣承擔下所有的罪責,那最起碼不會牽連其他人。
他們都在想法子,老皇帝也在想,一片抓耳撓腮中,身姿挺拔的燕靖予就靜悄悄的看著他們所有人,越看,心里越是一片失望。
當一個朝廷的所有人都在掩蓋真相的時候,他這個堅持公允真理的人,反倒成了異類。
嬴岐和雍王也在瞧著燕靖予,他目光中的失望,以及藏在失望背后的憤怒,幾乎就要爆發出來,但他沒有爆發,他在壓抑,還心存希望的想要叫醒這一群裝睡的人。
“皇上。”他抱拳,從容且堅定:“臣以為,趙志雄一事,按律當滿門抄斬,所有涉事人員需按律問罪,不可輕縱,若是寬容放縱,如何取信于百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此事不可心存僥幸。”
他將所有人的心思袒露,到讓好些心存僥幸的人羞愧。
老皇帝冷眼看著他,仿佛他是比趙志雄更為可惡的人,眼神中的威嚴冷漠,死死壓制著帝王盛怒:“不惜動搖國本?”
“不惜動搖國本。”燕靖予抬頭,坦蕩迎上老皇帝的目光:“取信于民,才能立威于民。”
老皇帝拍案而起,眾臣慌忙跪下,唯有嬴岐沈畢和雍王三人陪同燕靖予一同站著。
沈畢與雍王到也算了,瞧著嬴岐,太子心中警鈴大作,在他的印象里,嬴岐與燕靖予一向不和,即便燕靖予與嬴黎走的近,嬴岐也不曾在政見上支持過燕靖予,所以他很放心。
但今日嬴岐的態度,讓他不得不重新估量燕靖予的實力。
老皇帝掃過他們三人,將更大的憤怒投向雍王,在他心里,雍王應該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了。
“皇上。”雍王這才說話:“錯了就是錯了,認錯理所當然,與人相交最怕欺騙,朝廷怎么能欺騙自己的百姓?”
太子看了他一眼,眉頭緊皺:“若將此事鬧大,豈非讓百姓懷疑朝廷漏洞百出?如此,天下豈能安寧?”
“難道如今的朝廷還沒有漏洞百出嗎?”燕靖予直接反問,完全不怕得罪在座的大臣:“臣請皇上,按律處置。”
他攬袍跪下,沈畢也跟著跪下,目光迥然,堅定的看著老皇帝。
“皇上。”嬴岐微微作揖:“民心不可失。”
他都和自己唱反調,老皇帝越發盛怒,丟下一眾大臣當場離朝,所有人驚慌之后選擇離開。
當大殿沒有第三人了,太子才走到他面前,問:“你真不知道后果有多嚴重嗎?”
“事實真相都有,瞞得了幾時?現在掩蓋這些問題,遲早有一天,會被這些問題反噬,那些想造反的人會把這些事當做利劍,不能取信于民,屆時誰為朝廷賣命?”燕靖予看著他:“太子殿下真的不知道嗎?”
太子被問住了,微微愣怔后才搖頭:“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不能亂。”
“那難道等溪流匯成江海,成不可阻擋之勢的時候就可以?”他異常堅定:“朝廷的威信就是被這樣漸漸消耗掉的,茍延殘喘的和平分文不值。”
他的銳利激進,太子完全無法理解,最后只能憤然而走。
直到夜里,大殿里也只有燕靖予一人,殿外有巡邏的禁軍和值夜的太監,但房梁上的異動他們絲毫沒有察覺,燕靖予卻聽了個清清楚楚,他知道是誰來了,這種地方,也只有嬴黎可以做到悄聲無息不被人發現。
嬴黎趴在房梁上靜悄悄的看著他,他要跪在這里,那她就陪著。
御書房的燭光也亮了一夜,燕靖予的堅持讓老皇帝動怒,嬴岐與雍王的站隊更讓他頭疼,他怎么會不知道放過趙志雄會失信于民,可他年紀大了,實在不愿意在自己在位期間鬧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