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予點點頭:“孫兒知道皇爺爺的一片苦心。”
“你是朕的嫡長孫,在朕身邊的日子比所有人都長,所以不管你如何闖禍惹事,朕都不會怪你,先前這樣,如今也這樣。”老皇帝手上加了力氣:“只是朕太擔心了,你沖動莽撞,銳氣太甚,容易吃虧。”
燕靖予微微有些鼻酸:“孫兒知錯。”
“你沒錯,少年意氣罷了。”老皇帝氣弱神虛:“只是往后獨當一面,切記多與老臣商議,他們雖然頑固,但并非一無是處。”
燕靖予繼續點頭:“孫兒記住了。”
“再有三件事,你得答應朕,皇后百年之后,另擇墓室,不可與朕同穴而眠,不可以朕之謚號為尊,追封婕妤趙氏為皇貴妃,與朕同葬,另一方位,留于皇貴妃嬴氏。
幽禁燁王與漢王于府邸,不傷性命,以王爵代之,將來若有機會,準他們戴罪立功,其罪不涉子孫后代,不可以罪臣子女處置。
福王年幼,生母年輕,朕駕崩之后,爾等需善待他們母子,不可傷人奪命,不可苛待索求,無須后妃宮人殉葬,一切..從簡。”
燕靖予眼圈通紅,看著他漸漸閉上的雙眼,聲音微顫:“孫兒遵旨。”
老皇帝沒再說話,抓著燕靖予的手也漸漸松開,燕靖予呆呆的看著他,淚流不盡。
老皇帝駕崩,三月開春后,太子登基,改年號正德,稱宣德帝。
國喪之后,便是春暖開花的日子,絕處逢生的楊太后春風得意,帶著新皇后左氏與幾位剛入宮的后妃在御花園踏青。
宣德帝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過來,登基之后,他精神抖擻,與從前病歪歪的模樣判若兩人。
到了跟前一番見禮后,楊太后賜了座:“哀家請皇上過來,為的是先帝后妃安置的事情,按照慣例,無子嗣的遷居行宮養老,子嗣成年分府的出宮安養,子嗣未成年的暫居幾處偏遠的宮室,好將地方騰出來給皇上的后妃,如今好些后妃都安置妥當了,唯有皇貴太妃嬴氏讓哀家覺得棘手。”
“皇貴太妃深受先帝寵愛,福王也才幾個月大,貿然遷居他處只怕不妥。”宣德帝有些顧慮:“不如芷蘭殿先留著,兒臣的后妃不多,其余地方也夠住。”
他剛登基,一切都未平穩,雖然知道嬴氏站在了燕靖予那一邊,但他依舊需要嬴氏出力,自然就不可能把嬴袖趕出芷蘭殿了。
說好聽些是去偏遠的宮殿,說難聽些那就是冷宮。
楊太后皺眉不滿:“芷蘭殿就在坤華宮旁邊,哪有先帝的后妃與皇上住的近的道理?若傳出去,成何體統?”
“兒臣剛登基,政務繁忙,只怕會常常留宿御書房,到不常回坤華宮,為此,兒臣以為,可暫時空置著坤華宮,等福王滿歲了再做安排。”
他打定了主意不會去動嬴袖母子,而且,老皇帝死在坤華宮,他做賊心虛,可不敢立刻住進去。
他態度堅決,楊太后雖不滿卻不好得在說什么,只能另外說道:“那你也該給你舅舅加封才是,他如今年紀大了,本該隱退,只是不放心你才一直強撐,你得領情。”
“此事兒臣自有思量。”宣德帝開始敷衍,他實在不愿意加封承恩伯,半點功勞都沒有,加封了給自己添堵嗎?
楊太后對他的態度不滿意了:“那你的思量是什么?你若覺得你舅舅上了年紀,那也提拔提拔你的表兄弟們,楊家的女婿可暫時免了,省的又冒出個裴昀。”
裴昀春風得意了沒多久,就因燁王造反被承恩伯抓住活活打死了,下場凄慘,因著楊柔的事,楊柔的父母對楊太后也頗有微詞,讓楊太后很不痛快。
“朝廷官員,以才能立足,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兒臣自有思量。”宣德帝已經很不耐煩了。
以才能立足,楊家的男子顯然都不合適,那是一群尋花問柳的浪蕩人,這一點楊太后心里也是明白的,反倒不好極力推薦了。
“行吧行吧,皇上主意大,哀家也說不得了。”
當著后妃的面她故意這么說,存心想讓別人知道宣德帝不孝,宣德帝氣的眉頭緊鎖,左皇后忙打圓場:“太后洪福齊天,如今正是享福的時候,操心那些做什么?皇上也是孝敬太后,不想太后勞心罷了。”
“皇上一片孝心,哀家自然明白。”楊太后敷衍了一句,臉色卻不見好轉:“哀家也不想多嘴了,省的皇上又覺得哀家是在幫扶娘家,不過外甥不能忘舅,這外祖家的親戚才是正兒八經的親戚,皇上要記得人家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