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謂的將軍,在駐地耀武揚威嚇唬嚇唬百姓還行,讓他們披甲上陣血海廝殺真是想都不能想,還不如士兵來的靠譜。
再說士兵,嬴黎只要想想偷襲通海關的時候,那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的青年,爬上城樓就幾乎沒了所有力氣,以至于她孤身奮戰。
這種事遭過一次,她就長教訓不會再去第二次冒險了。
楊太后自縊后,燕靖予于三月底回了嬴黎消息,燕忱白拒絕回京,燕靖予已經先他一步,直接派兵包圍開元府。
和他斗,燕忱白終究是嫩了些。
確認他那里無事,嬴黎放心多了,她也開始行動,而且是大行動。
抽調各地精兵趕赴邊關,教領以上軍職的將軍盡數前往涼州到任,至于各地空缺,暫且不管。
精兵悍將都調走了,將軍也都調走了,留下一堆戰斗力不行的兵馬和一群剛裁軍回去種地的老弱病殘,誰也鬧不起來。
敢鬧,她帶著大軍折頭殺回來,弄不死他們。
旨意下發后,嬴黎也準備出發了。
嬴岐作為嬴氏家主,夏徽玄總會和他叨叨一些嬴黎都不知道的事,所以在丞相夫人和秦嬤嬤圍著嬴黎給她收拾東西的時候,老頭兒一直待在旁邊沒說話。
“此一去,誰知回來又是何年何月?”丞相夫人裝了滿滿一箱子外傷用的藥:“姑姑在外,可千萬小心才是。”
嬴黎坐在一旁,托著下巴毫不在意:“知道了。”
秦嬤嬤抱了好些衣裳過來,都是穿在盔甲下面的,靴子也很多,嬴黎不愿意慢悠悠的走,繡花鞋在她腳上根本套不住,所以她得閑時做了許多。
“明天就出發了。”嬴黎往嬴黎瞧了瞧:“我好想吃陽春面,嗯...還有餃子。”
丞相夫人越發難受,剛要吩咐人去做,秦嬤嬤就應聲了:“奴婢讓人去準備。”
她出去了,嬴岐揮揮手示意丞相夫人也出去,等人都走了,他才看著嬴黎,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明亮的眼睛里裝滿了世間所有的智慧,沒有一絲滄桑。
“姑姑想好了。”
“嗯。”嬴黎知道他要說什么:“皇位不皇位的暫且不提,我要是真的等燕靖予沒了再對瓦剌動手,情況絕對不會比現在好。”
老頭兒微微垂眼:“姑姑可曾記得,晚輩問過你,若是在這個過程中對太子有意了怎么辦?”
“記得,我說那就給他生個孩子,讓孩子登基。”嬴黎笑了笑:“這個想法,還是天真了。”
她顯而易見的失落,卻極快的掩飾了過去:“平心而論,燕靖予的性子我是不喜歡的,瞻前顧后,要顧全的東西太多,或許他不會委屈我辛苦我,可是我看著累,但我很喜歡他這個人,起于容顏,陷于才華,忠于品性。”
“你們經歷的事畢竟不同。”嬴岐習慣性的把她愛吃的點心推過去:“姑姑生于亂世,長于戰火,若是瞻前顧后,必定錯失戰機,危及自身,所以做事果斷,親人早亡,也無情誼羈絆。
太子生于皇室,先帝,雍王,沈家,哪一個不是他的羈絆?自小被寄予厚望,他連棄權的機會都沒有,沒人問過他愿不愿意居高位,就擅自決定了他的道路,替他選擇了將來,卻不愿意替他改善污糟的局面。
他要往上爬才能活命,否則誰登基都容不下他,可這往上走的路可不是一個人努力的過程,大臣們各有利益堅守,政見不同,世俗禮數哪一樣不是枷鎖?百姓可不管你的無奈與因由,他們只知道,一個對手足親人下手的皇帝,是個暴君。
辟如前朝戾宗皇帝,都說他殘暴不仁,說他嚴法酷吏,說他打壓諸侯,卻沒人說他打壓諸侯減少了戰亂,沒人說他嚴法酷吏限制貴族私權,沒人說他自己緊衣縮食的湊振災銀。
戾宗還沒死,天下群雄就開始造反,說什么誰誰誰仁義,誰誰誰是明君,把本來就不安穩的日子攪合的越發亂七八糟,事了,也不見得他們建立的王朝就比前朝好,可是前朝已經沒了。
跟著造反的百姓先前過什么苦日子,后來還是過什么苦日子,對他們來說,無非就是換了個皇帝,可對與被他們聯手推翻的前朝來說,可是滅族之災。”
“雖然我也是造反大隊中的一員。”嬴黎打趣道:“不過我想。若戾宗在天有靈,肯定會想,早知道這群刁民不知好賴,朕管你們死活作甚?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