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戰報在鄴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又在宣德帝駕崩的檔口,以至于所有人心里都沒底了。
雍王府內,沈畢與嬴岐在屏風后面坐著,桌上的三盞茶已經涼了,其中一杯茶面前無人,它的主人雍王,又一次被拜訪的人請了出去,隔著屏風,外面的人說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王爺,太子殿下生死未卜,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王爺做主才是。”
幾日來,雍王已經把這些話聽倦了:“如何做主?”
“若太子不能歸來,還請王爺做主,扶持皇長子或是大公子才是。”
又是一個說這樣話的人,雍王心里直嘆氣:“若太子出事,必然會有消息,如今太子殿下只是沒有及時趕回來,不畢驚慌。”
他已經把話術說的熟練無比了,來人也不好多說,見禮后便急匆匆的離開。
雍王沉默著進屋,原本,他該是出發去往狼胥山的,可誰知剛走兩天,就有人追來說宣德帝不行了,逼得他只能返回。
可即便這樣,他進宮時,宣德帝還是已經斷氣了,什么話都沒來得及交代。
“近來,打聽王爺心意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嬴岐道了一句,摸了摸已經涼透的茶:“足見王爺為他們所忌憚。”
沈畢語氣嚴肅的問:“冒犯王爺一句,若太子不回,王爺認不認這份禪位詔書。”
“他會回來的。”雍王往桌上的黃絹看了一眼:“禪位,分明就是笑話。”
他不會認禪位詔書的,這一點嬴岐早有預料,慶幸的是,他也知道自家姑姑不求這一個位置,所以心里并無感觸。
但沈畢卻被結結實實的氣到了,臉色猛然黑了許多:“那王爺作何打算,若是太子當真回不來,總要有人繼位才是,如今,僅有兩人可選。”
雍王沉默,試圖用沉默來逃避。
“王爺。”嬴岐說道:“總要有個主意,臣等才好做安排,如今正是風雨飄搖之際,若是遲遲沒有答復,只怕朝野不穩,徒生事端。”
雍王這才稍稍松動,垂著眼不敢看沈畢,低聲說道:“主少國疑。”
“呵呵...”沈畢氣笑了:“臣懂了,懂了。”
他站起來,拿起禪位詔書:“既如此,臣也無話可說,臣告辭了。”
他怒氣沖沖的離開,雍王始終一言不發,嬴岐到是沒走,拋開私情不談,雍王做出這樣的決定很合理,燕維燊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的確不適合登基,但人哪里能夠做到斷情?
“既然王爺心里有了主意,臣也有幾句話提點王爺,在太子安好與否的消息確切之前,不要向第四人透露出這個想法,否則后患無窮。”
“這個本王知道。”雍王的態度稍顯冷漠:“丞相,本王一直認為嬴氏忠心耿耿的。”
嬴岐笑了:“嬴氏自然忠心,我家先祖宣平侯嬴黎此生夙愿,便是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嬴氏后輩子孫莫敢不從。”
雍王張口就道:“你的意思是皇室做不到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一聲反問,在看見嬴岐意味深長的笑容后就沒有了結局,談話也進行不下去了。
嬴岐起身:“下官告退。”
他也走了,并不擔心雍王報復。
自雍王說出想法后,沈畢就不允許沈家任何人一個人出門了,全給他待在家里守國喪,嬴岐自然也不出門,而且根本不需要他交代,嬴氏的官場老油子們也不會去風口上站著。
再者,嬴岐也有其他事要忙。
丞相夫人已經確定,夏家還有一個男孩兒,不是夏濟與青樓女子的,是夏家二房,夏紫懿的堂兄在安國公府得勢時,糟蹋民女留下的。
如今,五歲。
孩子的生母早年死了,舅舅不愿意養著他,將他賣到了戲班。
丞相夫人費了大力氣,輾轉多方才找到他。
帶孩子入宮的人是嬴袖,她是貴太妃,身份尊貴,可隨意出入皇宮,正值國喪,她帶個孩子入宮假稱是嬴氏的孩子也沒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