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雍王就走了出來,看見他,燕靖予的臉色猛然大變。
他意識到了什么,急忙站起來,將椅子帶倒,身子也踉蹌了一下,袖子掃落酒杯,將衣裳弄濕大片。
“父王...你...”他極其不愿意相信,卻又十分篤定自己的猜測,看著雍王,心頭的慌張鋪天蓋地的襲來。
雍王也有些慌張,但是父權給他的底氣,讓他不愿意在自己兒子的面前露出膽怯與心虛:“詔書我截了。”
燕靖予神色大變,一瞬間,所有的喜悅與期盼全都成了泡影,他嘴唇翕動,極想問話,卻又什么都問不出來。
“我馬上讓人送去。”雍王讓步了,雖然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讓步。
但燕靖予對未來的向往,對著嬴岐的保證,那份真摯且熱烈的少年意氣,都讓他太過熟悉。
他何嘗不曾這般掏心掏肺的想要將自己心愛之人留在身邊。
燕靖予眼圈通紅,憤怒的大吼:“現在送去來得及嗎?”
他扭頭出去,門口就有他來時騎的馬,他翻身上馬立刻就要走。
“站住。”雍王追出來一把扯住韁繩:“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再急也不差這一日。”
嬴岐跟著跑出來,看著他們父子,平靜的說道:“殿下,萬事不可強求,姑姑去了狼胥山,便是已經做好了打算的。”
燕靖予看著雍王,目光已經冷透了,再看嬴岐,冷透的目光里多了疑惑,卻極快的被不認命的倔強覆蓋,他用力扯出韁繩,頭也不回的離開,跟隨的侍衛立馬跟上。
這個時辰城門已經關閉了,可是城門攔不住他,他沒回去收拾東西,直接駕馬出城。
雍王親自上馬去追,嬴岐瞧著也不吭聲。
從鄴城到狼胥山這條路,很遠,要翻過高山,穿過長河,一路向西。
燕靖予日夜兼程的趕路,胯下的馬死了一匹又一匹,他自己也幾乎虛脫,可狼胥山離他還是很遠。
雍王一路跟著他,起先要抓他回去,后來便一直跟著。
剛開始那幾天,捷報頻傳,可是慢慢的,沒有捷報了,什么戰報都沒有了。
燕靖予越來越慌了,他不吃不喝也要趕路。
他們是在七月底與楓揚在半道遇上的,楓揚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他們,起初以為自己花了眼,確定是燕靖予后,他直接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滿身塵土血跡狼狽不堪,跌跌撞撞的跑到燕靖予面前,張著嘴半晌沒把話說出來。
“阿鯉呢?”燕靖予已經站不起來了,他掉下馬背,抓住楓揚,情緒幾近失控:“阿鯉呢?”
楓揚說不出話,手足無措的將身上的隨侯劍解下遞過去,雙腿一彎重重的跪在地上。
“我問你阿鯉呢?”燕靖予一聲大喊,身體虛弱的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也癱在了地上。
楓揚抱著頭,悶聲哭起來:“我們在追擊瓦剌的時候,遇到了沙龍卷,嬴姑娘被瓦剌纏住無法脫身,我們在沙地里找了十天,都找不到她,就找到了隨侯劍。”
“不見了。”燕靖予呆呆的念了一句,神情呆滯,這一刻心如死灰...
半個月前。
狼胥山外,茫茫草原。
嬴黎一身黑甲帶著五千騎兵,正沿著瓦剌王庭留下的足跡一路追擊。
部族瓦剌一直在他們周圍警惕,兜兜轉轉,卻不主動進攻。
五千騎兵雄赳赳氣昂昂,一個月來,他們殺得酣暢淋漓,殺出了中原大國的威風,也切身體會到先祖殺穿草原時是多么的威武。
走了百里,哨兵就來報發現了瓦剌王庭的位置,嬴黎立刻帶兵過去。
瓦剌王庭一路敗北,部族瓦剌起初還拼死救援,如今且極少有人援救了,即便一路圍著大周騎兵轉,關心的也是他們能不能一舉滅掉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