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多謝侯爺。”靈粹哭的滿臉是淚:“奴婢也是清白人家的人女兒,本是有喜歡的人了,夫人也答應過幾個月就將奴婢許配出去的,可憐我家夫人被大殿下強占,奴婢也遭了禍,這輩子是無望了,若非侯爺殺了大殿下,我家夫人和奴婢必然是要將性命都交代下去了,奴婢多謝侯爺。”
她哭著磕頭,感激之情也只有這樣做才能表達了。
趙氏聽得眼圈發紅,忙親自將她扶起來,看著丫鬟尚且稚嫩的臉,心疼的不行。
“壞人已經沒了,往后好好活著,大周是允許改嫁的。”嬴黎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才轉身離開。
過前院的時候,聽見那些哭哭啼啼的聲音,她們特意去仔細看了看,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在,其他大多都是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干巴巴的抹眼淚,不見悲愁,反倒一臉解脫。
“這個畜生。”趙氏忍不住罵道:“這是毀了多少女孩兒啊。”
嬴黎冷笑了幾聲:“和他爹有什么區別?”
她一看都不想多看,大步出門,沒坐馬車,與趙氏一塊慢悠悠的走回去。
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嬴黎說道:“天下大亂時,誰敢強占女子定然會被人怒罵淫徒舉兵討伐,可是天下安定后,哪位英雄好漢不是三妻四妾,偏這個時候,沒人罵了,反倒覺得理所當然,女子本身的意愿在他們看來無足輕重,對他們來說,美色是位高權重之時必然要有的配置,只要自己有面子就好,女子愿不愿意,與他們何干?”
“唉~”趙氏忍不住嘆氣:“說到底還是要娘家有底氣才是。”
嬴黎挑眉:“世家貴女也有不少人上趕著去給朝廷新貴做填房繼室呢,說不定家中姐妹還為此費盡心思爭個頭破血流,所以說娘家底氣是一回事兒,女子心里有沒有底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女子婚嫁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得好,揚眉吐氣,子孫富貴,嫁的不好,江河日下,后嗣辛勞,而且還有什么門當戶對之類的事兒,這本就是個很矛盾的事。”
趙氏又嘆了一句,心里沉沉的。
“最怕正義之士是非不分,做怕英雄好漢強人所難,因為他們不管做什么惡事都理直氣壯,沒人會關心對錯,大多數人只會瞎眼盲心的捧臭腳。”嬴黎攏著袖口突然感嘆了一句:“走吧。”
接旨后,她又在家里待了三天才去上朝。
一早起來,長發豎起,額前系一根墨色抹額,再來一頂玉冠,內穿紫金蟒袍,腰系玉帶,肩披墨色狐裘,對著銅鏡瞧了兩遍,她戴上帽子保暖意氣風發的出門了。
燕王已經三天沒上朝了,下旨之后,他就把自己關在了御書房,不吃不喝,姜鶴等人在御書房外痛哭流涕了兩天,后面又挪到了宮門口痛哭流涕。
嬴黎的馬車到宮門口的時候,他們還在那里跪著哭呢,武將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塊冷眼看著他們,并不做理會。
嬴黎與燕王的爭斗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君臣權利之爭,也是涉及他們每個人的黨派之爭,成王敗寇,如果嬴黎敗了,現如今燕王連讓他們跪在這里哭的機會都不會有,他們自然不會心生同情。
“哎呀呀~好大一出戲呀。”嬴黎笑盈盈的從馬車上下來,抱著她心愛的湯婆子,心情美滋滋:“這都哭了三天了,累不累啊?”
她走到姜鶴面前,彎下腰笑瞇瞇的問:“有沒有人跳出來為你主子鳴不平啊?”
姜鶴氣的要死,臉色鐵青:“侯爺如今大權在握,何苦嘲諷我等?”
“自然要嘲諷,過了這村,萬一就沒店了呢?”嬴黎慢悠悠的溜達:“而且,你們跪在這兒,不就是想給我找事嗎?”
他們都不說話,一個個板著臉。
又一輛馬車來了,是夏隸,他沒跟著姜鶴他們一塊跪,該回家睡覺就睡覺,該吃飯吃飯,精神頭還不錯。
瞟了他一眼,嬴黎繼續說道:“知道為什么沒人附和你們的忠義嗎?因為去年九月我圍城的時候皇上毫無顧忌的殺了手下人寒了臣下的心,因為我揭發衙門的人無視百姓饑寒大吃大喝力主殺了他們的時候皇上包庇之意明顯寒了百姓的心。
因為我慷慨大義不拉著權貴一起捐地的時候皇上卻與我背道而馳抄家搶地寒了權貴的心,因為我力主屯田裁軍解決將士們吃飯的時候皇上反手一個不發軍糧寒了將士的心。
我一心為民,戰功赫赫,卻險些被皇子用齷齪手段所害,當真是讓人寒心,也讓大家都知道,縱使我功勛卓著,皇室對我也沒有絲毫敬重,這樣的皇上,誰會替他說話?”
姜鶴氣的不行:“你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做戲?”嬴黎微微側身讓他看看宮門:“最少我愿意做,而不像有些人,只會嘴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