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平靜的過了一夜,次日一早,嬴黎換上素凈的衣服,先去了祠堂,除本家外,任何人都不準入內,祠堂內一派肅穆,所有人屏氣凝神,不敢鬧出半點響動。
嬴黎帶領全族先是一陣叩拜,然后才起身上前,一一接了供祖的飯食三生放在長案上,擺了滿滿一大桌后,所有人又是一陣焚香燒紙。
起起跪跪四五次方才禮畢,時辰也到了正午,所有人退出來,老宅已經擺下了家宴,十幾張圓桌一水的放在廳堂,酒水菜肴皆已經準備好,只等他們落座便一一端上來。
嬴黎坐在主位,同桌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叔公們,周遭幾桌各按輩分落座,到也不限男女,孩子們都在另外一處又嬤嬤們照看,這樣的場合不許他們來瞎鬧。
長輩們慣愛問的話左不過就那么幾句,奈何他們和嬴黎不熟,不敢托大去問,而且嬴黎也有話在先,早早的斷了他們詢問的念頭。
客客氣氣的吃過飯,男人們都借口離開了,僅留下女人們閑坐著,嬴黎陪著笑了笑,找借口走人。
她獨自騎馬去了嬴氏祖墳,什么也沒帶,到地方的時候,剛下馬就被林子里跑出來的老漢喝住:“此乃嬴氏祖墳,不得擅闖。”
“我是嬴黎。”她報上姓名,放任馬兒去吃草,徑直走向父母的墳塋。
老漢嚇了一跳,急忙轉身進了林中木屋。
離開這幾年,地里添了不少人,墳頭石碑都還是新的呢。
嬴黎將他們的名字一一瞧過,停在了嬴戟夫婦墳前,攬袍跪下,大禮叩拜。
守墓的老漢提著一只竹籃跑來,離著幾步就小心翼翼的磕了頭,然后才拿著竹籃靠近,替她在墳前點了香燭,又把幾樣點心瓜果擺出來供她祭拜。
“去吧。”嬴黎拿了紙錢,打發走老漢,自己點火將之前丟進土坑里。
她把所有的紙錢燒了,看著石碑上的刻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仔仔細細的將石碑擦了一遍,又把周圍的野草也拔干凈。
嬴氏待嫁的姑娘有三位,出閣的日子各自相差一個月,一位嫁的是皇商之家嫡長子,一位嫁的是勤勉讀書的小書生,一位嫁的是薊縣充案的次子。
算不得高門顯貴,但都是殷實可靠的人家,夫婿也是品德謙和之人。
回家不過四五日,就趕上了第一場出閣禮,是與皇商之家嫡長子李曄的親事。
家里頭兩日就熱鬧了起來,嬴黎跟著一群祖母輩的老夫人,笑瞇瞇的喝了好幾盞茶,手頭隨時捏著紅包,遇上道賀的小輩就要發一個。
到了出閣那一日,夫家姻親,賓客登門,熱鬧更甚,嬴黎興致勃勃的去看了新娘子嬴嵐,窩在閨房里還沒喝上一口茶,立馬就被嬤嬤叫走,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正堂。
等新娘子出來,新婚夫婦又是一陣磕頭敬茶,長輩們說了些訓誡囑咐,便歡歡喜喜的將人送出門了。
雖然沒了新人,但府上依舊熱鬧待客,嬴黎不想再和長輩們一起了,在趙氏她們那一桌尋了位置坐下,聽著她們聊天說笑,可還沒吃上兩口菜,就被叫回去了。
對著一桌老頭兒老太太,嬴黎笑瞇瞇一臉無害,老頭兒老太太們也笑瞇瞇,實在找不到話說。
“家主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有人強行找話了:“不能再耽擱了。”
嬴黎瞇瞇笑:“我嫁過人的,只是失散了。”
“可找到了?”話題一打開,這群老頭兒老太太能發揮的空間就大多了:“姓甚名誰?是哪里的人?父母是誰?家里還有誰?可去老家尋過了?”
嬴黎呵呵笑著,先把夾起來的糯米鴨放在碗里:“還在找呢,叫靖予,姓...沈,母親是書香世家的小姐,父親也是世家公子,家里沒人了,去老家尋過。”
“哦。”他們一陣唏噓,但并未住嘴:“多大年紀?是文臣還是武將?怎么認識的?”
嬴黎:“......”
她能安靜吃個飯嗎?
“幾時成親的?怎么沒聽穹哥他們說起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