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心口老血一翻,差點沒壓住,冷漠的念了一句:“原來如此。”
“不對粗糧征收糧稅,是大臣們商議了很久才決定的。”她端正了態度:“粗糧飽腹且比稻谷小麥好養活,如今缺糧的局面并未緩解,如果為了提高糧稅而一味的要求百姓種植細糧,只怕除了提高糧稅外沒有任何好處。
故此臣以為,鼓勵百姓種植粗糧,等百姓手里囤積的粗糧足夠度日之后,再征收粗糧的糧稅,百姓溫飽有度之后,自然會為了販賣而種植細糧,如此也不耽誤糧稅。”
她說的頭頭是道,大臣們也都不吭聲,燕行書也沒說話。
這些都是他們商討了幾個月定下來的,嬴黎沒有添油加醋,他們自然不需要解釋。
瞧著滿殿的大臣都啞口無言,燕王心里的危機感更大了,他不過做了一年的甩手掌柜,朝堂之事就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了。
燕行書悄悄打量著燕王的臉色,再往嬴黎看了看,坐看好戲的模樣。
“皇上,你還有別的問題嗎?”嬴黎問道。
燕王不吭聲,心里火大的很:“侯爺還真是治國有方啊。”
“都是同僚配合的好。”她笑盈盈的往燕王心口插刀子,燕王更火大了。
窩著火把剩下的折子瞧了,就沒一件事需要他拿主意的,全都是嬴黎處理好了,事后來告訴他一聲的。
這裝腔作勢的尊重臣服姿態,差點讓燕王吐出一口老血。
自御書房出來時,大臣們臉上的神情值得好一陣琢磨,嬴黎處理政務比燕王處理政務利索多了,該做什么她會直接安排,根本沒有那些需要猜心思的活計,而且她會自己出城去看。
更不會說出去年能收上百萬石的糧稅,今年依舊可以收那么多,還可以再多這種蠢話。
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出來,正趕上王皇后派人來送點心,嬴黎聽著嬴穹說話,隨意一瞟,立馬注意到了嬤嬤手里捧著的點心。
她腳步稍稍一頓,頓生疑惑。
走出不遠,嬴黎回頭去看,嬤嬤已經將點心交給燕王身邊的人送進去了。
回府后,還沒換下朝服嬴黎就問嬤嬤:“今日二殿下府上又來人拿點心了?”
“是。”嬤嬤替她抱著衣裳:“一早來的,要了核桃酥和花生糖,哦,還要了桂花糕,廚娘還問了,說自二皇子妃有了這一胎,是不愛吃桂花糕的,先前都特意囑咐不要,怎么今天就要了,還讓小丫鬟又確定了一遍。”
嬤嬤絮絮叨叨,嬴黎心里也明白了,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故意來她府上拿一份桂花糕,又故意讓她在御書房門前瞧見那份桂花糕,這不就是再告訴她,他有辦法將她府上的點心順利送入御書房并讓燕王吃下嗎?
那么,但凡她敢在點心里下毒,燕王必死無疑。
可這么做分明就是在賭燕行書的人品了。
他若不出賣自己還好,一旦他動了歪心思,反手說出點心是從她府上拿的,那她可就是弒君之罪了。
在指使李家的事情查清楚之前,嬴黎對燕行書可不敢放松警惕。
“交代廚娘,二殿下府上若是再來取點心,一定要登記造冊,讓取點心的人在旁邊瞧著怎么做,用了什么都要悉數記下來,別鬧出什么幺蛾子。”
嬤嬤連聲應答,替她摘了發冠,拿起梳子替她挽發:“另外,今日表小姐問這木雕像是不是家主失散的夫君,還問叫什么名字,奴婢沒作答,表小姐仔細瞧了瞧才走。”
“以后我的院子和書房都讓人看緊些。”她拿了耳環戴上:“特別是林秋兒,無事獻殷勤。”
嬤嬤應了,替她收拾好,趕忙拿了薄棉夾襖過來,又把手爐遞給她抱著。
吃過早飯,她閑著看書,嬤嬤在屋外叫住打鬧嬉戲的小丫鬟,嗔罵了幾句,吩咐她們去剝核桃與瓜子,然后才端著點心進來。
“這是用糖漬的野橄欖,家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