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黎對他們家有救命之恩,數年前她母親病重,大夫束手無策,是嬴黎請了老白替她母親救治,還將她的孩子安排給嬴氏子弟做書童念書,這對她來說是大恩。
將事情全部安排好,嬴黎便耐心等著春闈的日子。
這幾年湯藥不停,她的情況卻沒有半分好轉,如今她實在扛不住了,病痛折磨讓她身心俱疲。
因為她,老白一度懷疑自己的醫術有問題,嬴氏請了多少名醫都沒有作用。
結果數月前,西園漏雨,瓦匠在瓦片底下發現了一大包濕的朱砂,發現后,整個侯府全部搜了一邊,單單是主院和西園就有上百包朱砂。
明顯,這是大火之后才安置的。
她養病不出屋,自以為離著主院就安然無恙了,卻整日被朱砂包圍,但是朱砂的氣味就能日復一日的消磨著她的康健。
這才是她病痛多年無法醫治的原因。
所以,她不想溫水煮青蛙了。
人在經歷大災大難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相信命運,她也一樣。
她曾無數次想過,自己會不會真的三十五歲就沒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還能做什么。
如今,她的目標確定了。
她要殺人誅心,讓燕王臨死都有心理陰影。
轉眼到了春闈,嬴黎提前幾日便開始喝藥,她要讓自己開起來面色紅潤,要做出病情漸愈的假象。
春闈時近些年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后才開始的騎射之事,雖為騎射,卻多為游春踏青身手比試。
城外草場,嬴黎帶著十幾個意氣風發的嬴氏子弟剛一露面,所有人驚訝后都趕緊抱拳問好。
幾年了,嬴黎從未露面,一些新入朝的人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誰也沒想到她今日會來。
他們等了沒多久,燕王來了。
幾年磋磨,他垂垂老矣,一如既往的肥胖,被幾個人攙扶著才能緩緩挪動,頭發花白稀疏,隱隱露出頭皮,夏隸跟在他身后,中年發福后不似年輕時長身玉立了,肚腩也出來了。
他們并未發現嬴黎,也已經習慣了。
燕王正要落座,嬴黎喊道“皇上身體不佳嗎”
她突然開口,燕王肥胖的身軀一顫,滿是不可思議的回頭看過來,夏隸也是如此。
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嬴黎站起來,一身張揚紅衣,笑意燦爛,雖然消瘦,卻美貌依舊,歲月從不敗美人,她依舊風姿卓越。
“你你”燕王差點喘不上來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無法接受嬴黎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面前,無法接受自己已經垂垂老矣她卻青春依舊。
夏隸也是如此,嬴黎中毒病重生死垂危,他擔心,嬴黎從容康健病痛無蹤,他恐懼。
“臣病情大愈。”嬴黎抱拳含笑,沒有半分病態“今日春闈,特意出來瞧瞧大周兒郎英姿,也讓皇上瞧瞧我嬴氏子弟的英姿。”
舉手抬足間,她從容穩重,霸氣側漏,一掃數年前的暴躁急切。
燕王呆了,看著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坐在椅子上,旁觀看客一般,瞧著意氣風發的嬴氏子弟在馬上的英姿,瞧著嬴黎毫不費力的百步穿楊。
燕王暈倒了。
嬴黎的健康與強大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些年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他開始擔心,自己垂垂老矣,嬴黎卻一如當年。
他開始擔心,如今活著的兒子里,除了燕行書,另一個才十歲。
他開始擔心,自己死后,嬴黎獨掌朝綱,讓他皇家子孫成為傀儡。
嬴黎又開始上朝參政了,日日一大碗藥喝下去,強撐著自己的精神。
燕王發現,那些慫恿自己的兒子爭搶皇位,自相殘殺的武將與嬴黎關系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