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對方的人到了,云龍在簇擁之下出城,旌旗招展夏風烈,兒郎似虎又群狼,看上去好不威風。
貴生在隊伍里好不興奮,出京以后新鮮和震撼的事情很多,但激的他生出驕傲的不多,好些新鮮和震撼在當時就明白,僅是他的見識淺薄而已。
這一回不同,如果談判成功,他豈不是親眼見證一次外交事件,并且他雖沒中秋闈,但也算這外交使團中的一員。
生命里有一些場合,會把人的自豪、自尊、驕傲和熱血澎湃瞬間提升到極致,讓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重要過。
貴生不由得挺直腰板滿面嚴肅,竭力讓自己看著成熟穩重,馬文和吳司也是這樣,他們也意識到這是難得見到的一次大事件,如果他們在家里幫助下得到官職,也不見得能從衙門里選中參加這樣事件。
欒景這個早年間的紈绔,則是鄭重告訴跟來的苑馬寺官員“不可失儀。”
舅爺雖不想認他,但也是他的舅爺,舅爺這招牌是真好用,苑馬寺官員在西北差使已超額完成,有尤認的指點,有舅爺舅太太這金制的招牌,苑馬寺官員以欒景為首,在西北遇到阻攔時也往往很快解開。
苑馬寺官員現在是自覺以欒景為首,在他發話后齊聲應道“是。”
驕傲忽然也到欒景心頭,讓他也時時留意自己腰背的挺拔、神情里的端凝。
談判很快,因為一談就崩,雙方都帶足兵將,沒說十幾句就齊齊后退,露出中間一大塊廝殺的空地。
熱烈忽然就到將軍們面上,讓他們像向日葵追隨日頭那樣看向云龍,云龍不慌不忙抬手,吩咐道“哥哥”
柏署的面色瞬間掉了下來,忍無可忍里嘟囔“不能太偏心吧,他都取過好幾個首級。”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在這開戰前的寂靜里,云龍后面數層的人都能聽見,云龍裝沒聽見,賀杰回頭扮個大鬼臉兒,他的岳父捧場般的呵呵笑了兩聲。
柏署忍氣吞聲,沒有舅舅和舅母在這里的人,岳父也不在這里,除去退讓還能怎么樣,還能怎么樣呢
打馬出去的欒英,身姿隨著馬的步子搖搖晃晃,這種輕松的姿態極大安撫他的父親欒景,隨后幾步一左一右跟出去一匹桃花馬,這是舅太太,又是一匹白馬銀盔甲,這是舅爺。
欒景沒有驚恐里尖叫出來,這就是原因。
苑馬寺的官員過于緊張,有人脫口道“那是英哥”周圍還是寂靜,他漲紅臉知道這時候說話不好,或許是種干擾。
鼓聲助威而起時,貴生馬文和吳司把自己馬韁捏出滿把汗水,而欒景僵直脖子望向兒子方向,變成一塊望兒石。
護國公府的家傳武器是槍,槍在這個朝代也是非常成熟的兵器,護國公府作為自己武器和其它家原因一樣,在槍法上有獨到之處,欒英和敵將相對后,手起槍落,唰唰唰十幾槍搠過去,換單手執槍,抽出腰間刀流云般掠去,取得對方首級到手。
地面灑血,欒英后退,對方陣營里拍馬飛出十幾騎,就見到桃花馬和白馬銀盔迎上前去,護著欒英興沖沖回來,高高舉起首級“龍哥,我得了。”
柏署的嘴噘到半天里,還沒有正式是成年人,孩子氣一下也罷,而貴生馬文吳司眼前一黑,對著馬下就栽,這是在陣列里,兩邊有人扶住他們喚醒時,聽到腦后殺聲吶喊,而他們往來時的路上奔去,欒景和苑馬寺的官員在前面帶隊。
來的路上也有打仗,但光天化日之下,大家眾目睽睽之下,首級舉到高處炫耀,讓緊張的人視線在猝不及防里避無可避,這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