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你這是大放厥詞,你見到路邊的花好,你掐了走,花不會說話不能揪住你不放,民女她是個人,她被調戲,名譽相關的事情怎么能不揪住到底?還是聽兄弟我的,馬家這無恥之輩太過猖獗,自己做錯先是不認,后是仗權勢欺人,一年多里他沒贏,這又想白得一個老婆,這事情,我輩秀才管定了!”
馬家最高官至云南布政使,是一省呼風喚雨的大員,被一個民女扳倒直到今天沒能翻身,突然放出風聲要以婚嫁結案,這消息先是震動京里,現在正往外省飛奔。
士農工商里,只有讀書人敢于大膽的說話,一般農夫只看天氣、工匠重視手藝、商人計較的只有贏利,唯有讀書人是宰相根苗,讀書結局是做官,做官的職責是治理國家,他們沒當官的時候先預習預習朝政,都覺得自己沒錯。
元連含笑的聽著,大幾百人的聲音,兩個耳朵哪里聽得過來,不過在這鬧騰的熱鬧里,他奇跡的內心安寧。
父親常年說過的話在耳邊一遍遍回響:“拙者言多,愚者言躁,失意者發牢騷,得意者發驕傲,話,意到即可。”
進京以前父子談心,元連大約的知道父親舊事,也就明白父親有時忽然冒出的一句話,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其實是他的感悟。
在此時元連領悟的更透,父親是對的。他耳朵里同時進來不下六、七個聲音,就元連來聽,句句都帶著稚氣浮躁。
還不如留根呢,留根倒是聽話孩子,讓他不要多話,他每天只是看書,要么就去汪家聽課,從新集帶來的一百來人里有時也聚眾論書,鄭留根從不參與,他只按先生說的默默用功。
想到這里,元連就找一找鄭留根,他從來帶著鄭留根坐,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客人們清一色大圓桌子、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正中榻上坐著公主夫妻,左下首榻上就是元連的位置。
老寬的一個榻,像小號羅漢床,如果元連為人不拘小節,吃醉了可以縮腿一眠。
左為上,右為下,右下首坐著侄女婿云展,是這樣的位次。
鄭留根跟著祁越坐去了,離的不遠,元連就看過去,這一看,宋瀚也在和人說話,旁邊空著兩個座位,祁越和鄭留根都不見身影。
元連詫異的笑道:“咦,怎么少了兩個?”他旁邊有個侍候的人,護國公府指派的家人良木跟著二舅老爺,聽見以后,良木笑道:“祁秀才、鄭秀才像是回房去了。”
今天客人太多,吃完回房倒不必一定要往主人面前打招呼,向著侍候的人說一聲也就可以,元連沒有奇怪,但是總覺得這兩個早回房為什么呢?
難道在國公府里聽了受氣的閑話,這不可能,侄女婿和親家招待的實在周到,倘若有一句兩句不防備的話出來,也不應該計較。
難道在外面受了氣?
全國中秋闈的秀才除去有原因而來不了的,全匯集在京城,汪家的家學里時常見到桀驁之輩,其中有兩個狂傲的代表,元連算有涵養的,也不愿意和他們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