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腦海里出現她的爹和娘,元財姑臉上火辣辣的滾燙,供她讀書的是爹娘,可是為了和舒澤成親后,不但把自己成親時得到的財物全給了舒澤,還怕他上京盤纏不夠,又回家勒索爹娘。
結果爹娘讓她不要再回娘家,而舒澤拿到所有的錢后,沒幾天就收拾行李進京,他走的時候只和自己爹娘磕頭,元財姑下地去了,等到回來人走屋空,她的丈夫一去不回也音信全回。
元財姑晚晚對著月亮哭,沒有月亮就對著陰暗哭:“你可以給我寫信,你給我寫信我看得懂......”
大半年過去,舒澤一個字沒有,這中間春闈落榜的新集秀才們回來,元財姑和他們是同學,都認識,一家一家的跑去詢問,沒有地址就到學里求先生們給地址,他們都沒有見過舒澤,所以一個口信也沒有。
舒澤這個人就像一絲空氣,哪怕元財姑進了他家門,也感覺當丈夫的在十萬八千里之外。
過年前后的兩個月里,元財姑神思恍惚,總擔心舒澤被強盜劫走,或者病故在異鄉。
做飯不放鹽放面醬,去雞窩里拿雞蛋,一個也握不住摔個一團糊涂,公婆節儉慣了的人,又因為娶這兒媳看得出兒子的怨恨,把元財姑罵了一頓又一頓,元財姑沒有娘家可以回,一個人繼續夜里哭。
這份逼迫而成的親事,一開始就展開冷刀霜劍,恨不能把元財姑切成碎片,再化成灰,風一吹就從沒有這個人的蹤影。
成親的日子怎么過來,只有元財姑自己感受,有舒澤的日子還好,哪怕時時看著舒澤的冷臉,一天等于一刻,沒有舒澤的日子,一刻等于一年。
強扭的瓜不甜到周遭的一切都發生變化,化為種種絕境讓元財姑看不到生機在何處,她是沒有辦法了,跑去懇求元秀帶她進京,她哪怕死在尋夫的路上,也不愿意再和天天橫眉怒罵的公婆住在一起。
全憑著表姐心善,綠竹又在路上照顧不停,燕燕也是個好姑娘,元財姑她能在京外上千個村落,方圓幾百里的地面上尋找到舒澤,而現在她手里還有地址。
元老太爺教訓完賀寧,店鋪那里晚飯酒過三巡時,元財姑背著大包小包,還有她進京的小包袱敲開兩扇木門,向著不解的院主人道:“我是舒澤媳婦,聽說他在你家租了一間房?”
她快樂的揚揚手中汗濕的紙條:“我有他的地址。”
在舒澤可以殺人的眼神里,元財姑走進來,放下她在路上買的一方肉幾把菜,居然還有一瓶酒,財姑今天運道不錯,找到舒澤又找到舒澤,路上還遇到賣肉的收攤還有幾塊肉,貨郎挑著擔子有各種東西。
她還帶來自己的碗筷,也是路上新買的。
最后放下她的小包袱,綻放光彩捧出四十兩銀票,綠竹讓她當私房的話拋到爪哇國,她歡歡喜喜送到舒澤面前:“表姐、燕燕、綠竹送我四十兩呢,你收好它,我經過的路上遇到有空的人家整個出租,要價兒按年付,咱們付得起,明天我就定下來,你從此安心讀書趕下一科,我來養家。”
舒澤只有把她一頓掃帚攆出去的心,自然不接,元財姑見到他就無限滿足,把銀票放在舒澤面前,拿起酒和菜往外面走:“你等著,我借房東鍋灶,這就給你燒飯吃。”
只有舒澤一個人在的時候,他抿抿唇,卻又無法拒絕銀票,他進京時把家里錢全帶走,娶元財姑收的財物也在其中,可是他在船上就住到兩個月,哪怕省到極點,大冬天的買了很多燒餅帶上船慢慢吃,船到碼頭就下船又續補上,他的路費和飯錢也去了一筆銀子。
看似他起程早,其實到京郊的時候反而晚,他為省錢搭的是商船,商船便宜,而且商船如果需要寫寫算算的人,舒澤還想省幾個飯錢,最后發現商船上清一色的少東家,個個不比世家紈绔差,大呼小叫出言粗魯,甚至怕舒澤人窮病多,差點攆他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