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生意經來,鄭掌柜的和族長睡的很晚,兩個人一間房里兩張床,族長翻個身子,背對著鄭掌柜的,說道:“這些兄弟們就數你老七最有遠見,讀書真好,你讓留根讀書長根學生意,再正確也不過。”
“啊呀,不是我要讓長根學生意,卻供留根讀書,是隔壁鄰居家兒子也讀書,那鄰居娘子嘴碎的很,不送留根去學堂,像是我做生意不穩當,供不起似的。留根讀書的時候我也讓長根讀書,怕什么,我們新集鎮上元老太爺,就是慧姐的祖父,他說朝聞道......就是早上明白晚上死了也不遺憾,讀書不怕晚也不怕早。結果長根不肯讀,留根卻讀出來了。”
族長忽然想笑:“還從學里拐了親事。”
鄭掌柜的覺得刺耳,雖然他以前也竊以為留根機靈的和慧姐做朋友。
他在被窩里皺皺眉頭:“小孩子們常在一起玩也讓這樣。”
“老七,跟你商議件事情,我家小兒子去新集讀書,你說新集學里教的好,晚上只能住你家。我不會少給你錢。”族長又翻身往外,向著鄭掌柜的道。
鄭掌柜的隨口應道:“好吧,這沒什么,只管送他來吧,新集學里教的好不是我說的,是大實話,今年這一科中了九個官兒,還有一些中春闈的,這都是元老太爺的功勞,他還讓自己的孫女兒也讀書,當時我還背地里笑,說女孩兒讀書浪費錢,讀成才女也是別人家的,結果你看,大姑娘嫁到護國公府。鎮里鎮外好多姑娘們學著也讀書,就咱們剛才看的那店鋪,除去元老太爺的兩個孫女兒是股東,另外兩個姑娘也是讀書的新集姑娘,這份家業怎么樣,你也看到了。”
“看你一說就是元老太爺,我聽著生分,那是你的親家老太爺。”
鄭掌柜的微嘆:“是啊,是我的親家府上。”
這話提醒他,定下慧姐的話,就和護國公府是親戚,這個想法讓圓滑的鄭掌柜默然,他拿出少見的誠懇推敲著這樁親事以后會如何,憑心而論,想到護國公府他犯怯,可是如今騎虎難下,他人在京里,留根晚晚和岳父住在一起,他把岳父喊了大半年,這親事非成不可。
鄭掌柜的睡著前,想的是多點膽量多點膽量。
族長睡著前想的是,讀書真好讀書真好。
......
“就是這樣,父親又送來不到三千兩,岳父,讀書真好,我想我還沒有當上官,已經把長根和他的母親欺負了一回。”
鄭留根也睡下來,他身邊睡的是元連,他在告訴元連自己家里拿不出許多錢來,可他問父親時,鄭掌柜的口口聲聲讓他放心,不是借的一定是家里的,那么就只有長根母子那里還能拿得出來幾千兩。
元連笑得吭吭的:“是啊,讀書真好,你好好的讀書。”
“是。”
鄭留根閉上眼睛,但興奮讓他久久的睡不著,他八歲就敢下秋闈并不完全為慧姐,還有長根母子忽然出現在新集,辱罵毆打他們母子這個原因。
那對母子的惡模樣一直在鄭留根的腦海里,他沒法忘記那個是他兄長的人煽了他一巴掌,也忘記不了長根娘罵人的話里極盡侮辱,鄭留根是個讀書郎,腦海里以前只有圣人有云,再就是慧姐今天又逃學又上課吃東西,長根娘的難聽話像無數把血淋淋尖刀撕開一層兇狠,雖然元慧拖來元秀出面懲治長根母子,可這層血淋淋的兇狠就此留下來,讓鄭留根知曉原來人世間還有這么丑陋的嘴臉,他要是不上進,只怕這輩子要看長兄這么丑陋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