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扎了郭氏的心,一個公公不在家,多出十幾個公公這算怎么一回事情?
繼洛星子、古大勇之后,直到今天,甄氏陸續從運河碼頭接回十幾個老人,都住在元家,他們天天談論當年,自己挺樂的,可是郭氏就更落單,她覺得這家里的一口水也在欺負她,明明她才是家里主人之一,來的只是客人。
這信里可倒好,直接把郭氏鄙夷的客人變成主人,郭氏和老人們積怨已深,是的,不過一年里,郭氏和老人們見面就要紅眼睛,雖然老人們不怕郭氏,紅眼睛是郭氏自己的感覺。積怨已深里讓郭氏低頭,她寧可去死。
“不不!三爺你怎么這樣對我?”郭氏泣不成聲。
房門外面走過甄氏的爹,甄老夫子,老夫子依稀聽到有哭聲,就走去見甄氏:“勸勸你家三奶奶,讓她高興些,自從按你公公信上說的,我和你娘來陪你,聽聽來你家養老的這些老先生們話,你公公當年做的是潑天大事。難怪公主愿意定秀姐,難怪你說秀姐進門就當家。你公公當年,那是掉腦袋的事情。”
最后一句,老夫子壓了壓嗓音,即使放到如今天地已改,老夫子也不敢大聲的說宮變這事。
甄氏含笑:“可不,公公嘴緊從不說,要是老先生們不來,沒聽到他們閑談,誰知道當年有許多事情發生。”
接著說郭氏,甄氏也苦惱:“我勸不好她,家里如今比前富貴,她看花吃東西也能過一天。老先生們又花不到她的錢,光秀姐知道家里接來許多老先生,送來的銀子,老先生們就花不完。”
甄夫子道:“好吧,你慢慢的勸她。”
說著,郭氏來辭行,說回娘家,甄氏讓她去了,又和甄夫子道:“一年十二個月,三弟妹回家不下二十四回,都在害三弟摘官的那個郭籬家里。”
甄夫子吹胡子瞪眼:“還和他往來作甚!沒有這個人,你家三爺還好好的在任上呢。”
下午,郭氏的父親,郭夫子夫妻到了,甄氏收拾房間留親家住下,郭夫子來陪洛星子他們,這一年里來了好幾回,郭氏的母親想來看看女兒,聽說郭氏不在,郭氏的母親再也不提,郭氏去哪里還用問嗎?
大家都知道的,只有郭氏自己以為她說回娘家,別人會相信。
郭氏的母親就和甄氏說話,看著到晚上,十幾個人走進來回話,有元家的,也有祁家宋家的,黎氏的娘家兄弟也在這里。
黎氏母女進京后,她的兄弟們不好意思再來攬活計,甄氏讓人上門喊過來,說以前怎么樣干活,現在還是這樣。
外面日色黃昏,夕陽隨時落下,不僅元家是這樣的回話格局,祁家、宋家和賀家也是這樣。祁東今天不在新集,他現在百里外的運河碼頭上,十幾個商人圍著他:“東家,再看看我的貨物。”
以新集為中心點的方圓幾百里集市,這個范圍就大得很了,如今都是祁東等人張羅貨物的地盤。
源源不斷的新鮮和稀罕貨物運往京里,除去衣料,果子、香料等等,只要是好東西,京里也要,燕燕等人去年就醞釀再買個店鋪,皆被謝管家打消,如今肅王府名下的店鋪,約有一半都是祁東等人送往京里的貨物。
謝管家日子挺悠游,只要和賀寧繼續親密就行,只要時不時根據盈利讓郡主往燕燕店鋪打賞就成。
祁東等人越忙越精神,夕陽最后一抹紅色跳入遠方江中,祁東的精神頭兒讓他面上發出光輝,隨著夜的到來很快就和周圍人臉面一樣灰暗,但是多留那么一刻的精氣神,明亮而又燦爛。
此時,全國皆是燈燭皆掌,元運坐在又一家的陌生庭院里,陪著笑容,邊吃晚飯邊聽父親和這家的主人談天。
上路一年多里,元運由漸生敬佩到滿心敬佩,原來父親當年做的是大事情,他的同伴們好些人明知道掉腦袋也一定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