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正廳還在拼酒,大家喝到性起,誰也不肯認輸先走,南陽侯拜托清河侯臨江侯共同坐在這席面上照應,那二位也是老公事,說話辦事圓滑不得罪人,但是也插不進來話,只能是三個倒酒的。
燕燕在房里聽到感激不盡,她進京這么久,知道貴人們用宴,坐一坐,甚至不吃一口水的就走,也算榮耀,而她生產后,云展很快就到,然后南陽侯府就客似云來,云世子吃酒半天也不曾走。
燕燕反問自己,她不曾對云世子有過惱怒吧,一定沒有,她只是定親后有芥蒂,對,只是芥蒂,今天這芥蒂煙消云散,她富貴已極,常伴元秀和綠竹,又有兒子,婆家雖破落,祖輩卻拿得出手,對于一個婦人來說,燕燕滿意了。
她難免想想,如果她另嫁一個人,可能要與元秀綠竹分開,而且說不好婆婆兇,大姑小姑子們悍,丈夫就像現在這樣不放心上,若是一直生女兒,又受婆家親戚歧視。身邊還沒有人肯幫她。
此時這局面,燕燕知足。
她看向床前,小木床前圍滿,元慧在這里,婷姐和永益在這里毫不奇怪,敬安和唐進也就在這里。其余的人,祖母的小寶貝兒那些,晚上要回家去。
再加上元財姑和舒來寶,小木床已經密不透風。
舒來寶睡了兩覺,勁頭十足“弟弟弟弟弟弟”
永益笑道“咦,他還沒有吐泡泡。”
敬安立即道“他醒了吃過奶,才會吐泡泡。”
唐進道“姐姐,我很會吐泡泡吧”
元慧和婷姐目不轉睛“越看越像燕燕姐姐。”
黎氏端著雞湯送來給燕燕,再道“你們圍的太緊了。”元慧等人先去吃宵夜。
今天晚上她們包括唐進都不走,前幾天不是修繕好庭院,家什也換了一批,元秀考慮到的就是元慧等人會住下來。
二更過后,綠竹一蹦一跳進來“世子回家去了。”
黎氏道“你這大衣裳沒脫吧,把寒氣帶進來了。”綠竹趕緊退出,去了外衣,也不會過暖,又進來說話。
燕燕看沙漏,感嘆道“多謝秀姐和你們照顧我。”
綠竹吐舌頭“我也是秀姐照顧著的,別謝我吧。”
大門外面,一群人恭送走云展,高名英仗年青身體好,一上馬就走的不見蹤影,戶部尚書握住南陽侯手,舌頭大了“滿月,我再來。”
南陽侯送他上轎,這位已然騎不得馬。
吏部尚書握住清河侯手“你有云世子當親戚,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這位尚書一向出言稱重,今天確實喝多。
送走尊貴客人,南陽侯清河侯臨江侯絲毫不覺得累,回到客廳上,余下的人拼成三桌左右,重新把酒,不知從誰開始,眼淚潸潸而下。
南陽侯府數代不能的盛況,也是大家的向往。
這里面眼淚最少的是清河侯,可是最為唏噓的也是清河侯,他累了,他全身心覺得累上來,幾十年里他拉扯著這些人,他早就累到骨頭里。
他向南陽侯道“英哥是個好的,以后能指望得上。”
才出生一天的欒英,就這樣被寄予厚望。
西北固西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