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欲再次開口時,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二徒弟徐徐而言,低沉的聲線帶有一絲磨砂質感:
“師尊,你為什么一定要讓這具身體入土呢?在這水晶棺里躺著不好嗎?”
張無憂被他問的一愣,她竟然覺得二徒弟說的好像有那么一丟丟的道理。
她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那荒唐的想法晃出,隨后悠悠道:“這樣你不覺得奇怪嗎?人死后當然就該埋在土里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季云笙微微歪頭,“人死之后為什么一定要埋在土里啊?而且這件事情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們認同嗎?”
張無憂詢問的話語說的再次蹙起了眉毛,“這有什么認同不認同的呢?都是這樣做的啊。”
季云笙也微微蹙起了眉,“都是這樣做的便是對的嗎?難道一定要隨波逐流嗎?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了嗎?”
張無憂被他說的一時語噎,片刻,她又道:“話雖如此,為師是非常認同你的話的云云,人當然對有自己的思想,不然和行尸走肉沒有區別。
但是云云啊,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這個身體是我的唉,難道不應該優先尊重我的意見嗎?”
這下換季云笙語噎了。
確實是師尊說的這樣沒錯,無法反駁。
見此,張無憂一雙眉漸漸舒開,但她的疑惑卻并沒有因此消失,她的兩個徒弟為什么不同意把身體埋入土中?
如果說是念著她那么她現在已經回來了,所以僅僅是因為嫌土臟嗎?
張無憂想不通,是以她輕聲的開口問:“云云啊,你為什么不想把這具身體埋入土中?就因為嫌棄嗎?”
宋長卿眼瞳微轉,看像了季云笙。
你會怎么回答呢?二師弟。
季云笙斂眸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少頃,他睜開了眼簾,漆黑深邃的眼瞳映著張無憂臉上疑惑的神色。
他語調不緊不徐:“師尊說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主要原因并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呢?”張無憂道,“有什么話我們說清楚,這樣云里霧里的腦袋疼。”
“對于未能讓這具身體入土為安的做法,我知道師尊你很奇怪,也知道你有可能會覺得我們這樣有違倫常。”
“但是師尊,我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你當初走的那般決絕,雖然在信中你說了是自愿了,但是具體原因你根本就沒提,你猜你這樣我們會怎么想?”
季云笙如是問她。
張無憂垂了一下眼簾,隨后遲疑出聲,“師尊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離開了?”
“對,是這樣的。”季云笙認同了她的話,繼而又話音一轉,“但是師尊,我們沒有你看的開,亦沒有你把什么事情都看的淡。
我們還想著你做完事情之后還會回來,所以大師兄當時不惜耗費半身靈力為你打造了這么一副冰晶棺,讓你的身體不會腐爛的,為的就是以后等你回來能有容納靈魂之軀。”
張無憂唇瓣緊緊的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又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宋長卿。
后者依舊笑盈盈的,淡粉色的唇輕啟:“師尊,在聽別人說話時不要分神哦,您這樣回頭看我,二師弟會不開心的,畢竟他那么認真的在跟您說話。”
室內的燭火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微微搖曳,三人之間的氣氛也因著這不確定的光亮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