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一幅恐怖又怪誕,恍如神佛地獄里壁畫般的景象就此徐徐展現。
秦夙站立在一處屋脊之上,一手攏著小狐,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終于回應對面城頭上的僧人道“大師過謙了。大師法號明寂,請問大師,可是明山寺的那位明寂大師”
他想起自己受過靈山寺的恩惠,負責照顧他的圓空小沙彌還說,他被僧人救上山后,當時就是明寂大師前來為他診的病。
靈山寺的明寂,應該就是這個明寂吧。
當時秦夙還在昏迷中,倒是不曾見過明寂大師真容。
如果確實是他,那秦夙就算再冷漠,也必須對這位大師多加幾分敬重。
他算不上好人,但他至少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
對面城頭上,老僧欣慰地道“阿彌陀佛,施主認出貧僧來了。當日得知施主離開的消息時,老僧還曾擔憂施主惡疾難愈。好在今日得見施主,身強力健,六脈調和,足見施主病癥俱已康復。”
明寂和尚十分客氣,既不追究秦夙不辭而別之事,且又表現出對秦夙身體康復的欣喜,真算得上是高僧風范。
任誰聽到他這樣說話,哪怕不感動,也要多增幾分好感的。
秦夙慣來冷凝的面色亦是緩了緩,忙道“多謝大師記掛,當日靈山寺諸位大師救治之恩,晚輩不敢或忘。改日得宜,必親上靈山拜謝諸位。”
說到這里,他其實就想告辭再度離開了。
再繼續留在這里的話,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而眼看著下方街道上肉球怪造成的恐怖慘狀仍在,一個個面目僵冷的怪人還在不停從那殘軀中爬出,而已經爬出來的那些,也全然沒有半分生人氣息。
這些沒有生人氣息的怪人就像是沒頭蒼蠅似的,茫茫然地在一片散亂的街道上無序走動,說實話,這情形看著就詭怪得很。
有點瘆得慌。
秦夙不想在這里過多停留,他先前在最危急的時候好像得到過一股奇異力量的相助,后來還隱隱約約地像是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看不清那具體是一個什么世界,只是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
不,他還是他,但他又不再是簡單的他。
他像是變成了一柄劍,一團火,一輪烈陽。
天上地下,俱是絕境。
前方沒有出路,他只有劈開一條路,自己尋找到一條出路,才有可能在這絕境中逃出生天,并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也是這種強烈的意念,使他隔空領悟到了那冥冥中的一縷劍意。
終于,所有外來的奇異力量盡皆化入他手,成就了他的三劍。
劍意,此刻仍在秦夙心間盤旋,他默默體悟著,已不愿在此處多做糾纏。
眼下的情形看起來是很不好處理,但是又關他什么事呢
至于靈山寺的和尚對他有恩
眼下卻也不是報恩的時機,畢竟他懷中這只小狐可是狐妖呢。就算在他的眼里,琬琬沒有妖氣,反而如仙女般可愛,但誰知道這位明寂大師會怎么看
為安全計,自然還是先走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