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功力不低,在西京年輕一輩的貴族子弟中,不說數一數二,也排前列了。
可也不知道這江琬是哪里來的怪胎,居然只是輕輕一擊,就打壓得她四肢脫力。而對方的底子,她卻竟然半點兒也沒能瞧清。
這簡直就是深不可測。
可是怎么可能呢?桑又蓮暗暗心驚。
而叫江琬看,桑又蓮擁有兩個茶杯左右的真氣量,居然比起江璃都還要強,也確實算得上是年輕一輩中的準高手。
當然,管你什么高手,什么出身,既來惹我,總之先打一頓再說。
打就打了,她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一邊說:“阿奴,是桑家娘子來尋你了。”一邊輕拂袖,動作自然地放開雙腿,就起身下床。
說話間,她又走開幾步,讓桑又蓮和十公主相見。
早先天還未明時,十公主其實就已經醒過一回。
那時候她是有點忘了自己發病時的具體記憶了,但她也還模糊有些感覺,知道是江琬救了自己。
她就表現出了對江琬的依賴親近和感激,也仍然還賴著她,不愿她走。
江琬索性便送佛送到西,又安撫了她一回。
過程中,兩人再次互通了姓名和年齡,十公主于是叫江琬“琬姐姐”,又讓江琬喊自己做“阿奴”。
阿奴是她的小名,一個賤名。
正如漢武帝小名“彘”,“彘”是小豬的意思,比起“奴”,倒也說不上哪個更賤些。
賤名好養活,十公主打小就多災多難的,這個名字其實也寄托了當今皇帝與賢妃對女兒的無限祝愿。
十公主揉揉眼睛,清醒了些,正看到桑又蓮從地上爬起來的動作。
她瞪大眼睛問:“蓮娘,你怎么……摔跤了嗎?”
桑又蓮咬牙。
沒法回答說自己是想打江琬,結果卻反被江琬給打了。
她要臉。
便只好忍著難堪,僵著臉道:“是不小心……摔的,不礙事。阿奴,你既起了,我叫人給你送水過來?”
十公主卻偷偷看了江琬一眼。
她之前跟江琬約好了,自己發病的事情不能告訴給桑又蓮知道呢,她還是有些怕江琬會說。
江琬對十公主點點頭,道:“既然桑家娘子來了,我便且回房。洗漱,用早食,今日的早課辰時便要上,還需抓緊些時間。”
說著話,忽聽外頭山頂上,咚——!
一聲鐘響。
晨起的鐘聲,悠悠響了。
沉睡的玄明山,便在此時,如同解封。
秀園中,又是熱鬧,又是混亂。
比如哪家小娘子嫌洗漱的水不夠,又或者哪家小娘子嫌水遲了,也有抱怨早食不好的,還有著急速度慢了要遲到的。
總之眾生相,一通亂。
別看這些小娘子一個個在家時都是矜持有度,貴重端方,可畢竟年紀都還小,到了這秀園,各種不便,各種“艱苦”,倒把不少人的脾氣都給惹出來了。
等集中到善學堂上早課時,嘿,其中居然還有連頭發都梳不好的。
如此,竟還是十好幾個。
咳……江琬也是其中一個。
她會梳少年的發髻,但不會梳小娘子復雜的發式。
為了不至于披頭散發地來上課,她索性就還給自己梳了個少年的發髻。
她自己其實是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可進課室時,卻聽到轟然一陣笑。
七八個小娘子或抬袖掩唇,或拿團扇半遮臉,也有直接就露齒笑,笑得花枝亂顫的。
五公主冷艷地站在后方,前頭一個清秀如山頭小花般的小娘子則幽幽說:“這是哪里來的少年,竟混入了咱們女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