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力越高者無疑承受越多。
江琬已是見微境,她受到的反震就更大。
當一切聲音都消失后,冥冥中的可怕力量傳來。
江琬覺得,像是有一把尖刀,劈開了自己的經脈,又有無數細刺,扎入了自己的五臟六腑之中。
這很痛,她的唇角同時也有鮮血滲出。
但她原本正在悟道突破間,此時的反震之力又非常奇妙地與她奔涌的真氣產生了匯流。
江琬心有穎悟,立刻借此力量,一舉沖擊任督二脈之隔閡。
打通任督二脈,貫穿天地之橋,領悟自身奧妙,使真氣特性越發明顯。
跪坐在江琬身旁的莊夢婷忽然感覺到一股森森寒意從江琬周身傳出,她本來被震得暈暈乎乎的,這時卻被這寒意刺激得大腦忽然一陣警醒。
“啊——”
滿山的寂靜終于被莊夢婷一聲尖叫打破。
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學子們紛紛一抬頭,卻首先見到立在孔圣像前的祭酒邱培光面如金紙,口吐鮮血的慘狀。
跪坐在正中靠前方的裴卓心中一震,脫口而出:“山長!”
他待要搶上前去扶邱培光,卻見邱培光一手按在胸口,明明傷勢極重的樣子,聲音卻依舊悠長:“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渾厚的誦經聲回蕩在玄明山上空,似千古一道宏愿,流傳至今,經久不休。
邱培光繼續道:“五方神造,國子監今不負使命,眾多學子,舍死忘我,以浩然正氣鎮壓諸邪,還我西京朗朗乾坤!”
他用一種近乎悲壯的語調,蒼茫茫慷慨高歌:“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義之所向,浩氣長存!”
“善!”
北方傳來聲音,裴卓認得,那是他父親裴玄的聲音。
接著,東方也有聲音道:“善!”
南方:“善!”
西方:“善!”
一道道聲音傳揚,再聞此聲,眾人只覺心神滌蕩,方才所受震動漸漸消弭。
眾學子也才明白了,為什么突然就要他們來早課。
原來早課不是最終目的,先生們真正的要的,是借此鎮壓西京諸邪。
再看同在勤思臺上,除了祭酒邱培光之外的其余博士助教等人,他們也在方才的祝禱聲中,或輕或重地到受到了反噬。
但他們被反噬受的傷卻不是那樣容易平復的,尤其是祭酒邱培光。
為什么他一再強調舍生取義?
因為作為主持者,在今次鎮邪儀式中,他受到的反噬是最重的。
從一開始,他就有著要舍生取義的決心,他也必須有此決心!
如此,陣勢方才能成。
而如果說在這場鎮壓中,一定要有誰犧牲,他也選擇了自己犧牲。
這也是,當得知雪災將至,而狼災又來的時刻,如此等五方神造,擁有特殊使命之人,首先應有的選擇。
不少學子眼睛都紅了。
他們當中,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并未被告知五方神造的秘密,他們更不知道欽天監的災難預言,他們也不知道邱培光為什么要這么做。
但他們知道,京中確實是常有邪怪害人。
他們也能體會到邱培光此刻的悲壯,更為他以身作則,舍生取義的精神所感染。
一名學子已經聲有哽咽:“山長……”
又一名學子開始呼喊:“山長!”
眼看大家就要哭作一團,終于反應過來的江琬卻陡然在心里咯噔一下。
不對!
如果說這場儀式中,功力越高之人受到的反噬必然越強,那么此刻,在場所有人中,邱培光其實并不是功力最高的。
功力最高的是誰?
是秦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