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毫無危機的世界,而習慣以武力來解決問題的秦夙,在這一刻甚至對自己生出了幾分痛恨與茫然。
可是這段心理變化,秦夙卻終究無法表達。他只是心中無盡喜,又有綿綿痛。
他的眼神幽深,又似乎有些濕潤。
終究,他道:“但不論如何,琬琬,我不會放手!”
江琬模模糊糊,像是有些懂他。雖然秦夙筆削春秋,話語中頗多未盡之意,但有一個點,江琬是聽明白了。
秦夙其實還是很介意自己功力消退的!
江琬心疼他,這個時候就覺得有一分好笑,但九分還是心酸。
不行不行,不能再讓他繼續黯然神傷下去了,什么發泄情緒啊,發泄個……鬼?
江琬本來被秦夙握著手,正與他相對而立,這時候她忽地就往前一傾身,然后抽出手,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秦夙!
秦夙身軀微微一震,眼中光影明滅。
江琬的聲音帶著笑響在他耳邊:“阿夙,有了我,你還說自己一無所有,這我可不依呀!既然不放手,你又怎么可能一無所有呢?”
秦夙的手本來垂在身側,這時立刻抽出來,緊緊回抱住她。
不,說“回抱”,這其實還不夠準確。
更準確的是,秦夙一展臂,就直接把江琬摟進了懷里了。
他畢竟身量不同,江琬纖細柔軟,他卻挺拔高大,稍稍一動彈,兩人擁抱的姿勢立刻就變了。
江琬也不介意,順勢靠進他懷中,微微仰頭,往他耳邊湊。
秦夙又連忙彎腰,就側耳聽她笑盈盈道:“還有,我特別特別會煉丹呀,你不信我能煉出靈藥治好你嗎?”
信信信,這可真是太信了。
秦夙下意識脫口道:“我自然信你!”
話出口,他就發現自己當真是相信江琬。這句“信你”不是為應和江琬而說的違心之言,而是從心底里,他確實愿意信她。
但從理智上,他又難免接一句道:“可是,琬琬,如果還是要以你損傷自身為代價來為我醫治,那我寧可一直有傷不愈。”
這指的是之前江琬損傷血液為他畫生字符的事。
江琬聽明白了,連忙道:“不會不會,都說了是煉丹!之前……咳,權宜之計,以后不會啦。”
說到后來,竟莫名地有些心虛。當下就更不敢跟秦夙解釋說,之前放血畫符其實根本就不是什么必要的治療之舉了。
她其實就是想跟永熙帝玩苦肉計,只有把自己弄慘點,才好意思跟人家提,要人家的兒子“以身相許”嘛。
再說了,秦夙傷那么重,她要是毫無損傷地就跑出來說自己把人給救回來了,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她身懷異寶嘛。
靈泉水這種級別的東西,除了秦夙,江琬還真不敢隨便給別人知道。
江琬眼珠子一轉,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在這里待下去,忙又道:“我要回去煉丹啦,你好生歇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話落,她游魚般從秦夙懷中脫身出來,輕輕幾步,就旋身到了門邊。
然后,江琬伸出纖巧的素手,放在自己唇邊一印,又將手掌對著秦夙的方向虛虛按了按,一個飛吻便就此送出。
秦夙從前并不曾見過飛吻,但隱約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