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深吸一口氣,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感覺胸悶得慌。
他踱步走到小孩身邊,看向孩子的繪畫。
那張紙上畫了三個火柴人,第一個火柴人高舉著愛心的雙手,第二個火柴人扎著馬步,第三個做著滑稽的金雞獨立的動作,看到這這三個涂畫的瞬間,周銘大腦嗡的一聲,渾身汗毛根根倒豎。
他順著孩子的目光看向那空無一物的空氣,像是想要看到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最后,周銘輕聲詢問道:“你爸爸說了什么?”
“爸爸說,會永遠愛我和媽媽,還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要保護我們!”
空氣寂靜。
火苗微微晃動。
女人掩著嘴對空氣微笑,對空無一人的椅子輕聲呢喃著什么,眼神滿懷愛意,微紅的臉頰藏著一點羞澀,仿佛她身邊正有一個人在對她說動人的情話。
周銘望著這一幕,呆住了。
忽然間女人愣了一下,收起害羞的表情,轉頭看向周銘,面露尷尬之色。
她似是受到了來自丈夫的提醒,對周銘表達了自己關心。
“隱者先生,你還好嗎?我們要睡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周銘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不甘心地做最后的嘗試:“能麻煩吳先生抱孩子回臥室嗎?”
“老公,帶小明回去吧。”女人溫柔道。
周銘看到女主人的視線盯著虛無的空氣緩緩移動,仿佛有人從她面前移動到了孩子身邊,而小孩也看著那空無一物的空氣,隨后自己站起身來緩緩朝臥室走去。
沒錯,沒有人抱他,是這小孩自己在走!
但顯然在孩子和女人眼中,那根本不存在的丈夫正抱著兒子往臥室走去。
這一刻周銘心中升起一股沖動,腦海中誕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如果他現在直接打斷小孩的腿,那么他爸爸還會“抱”他嗎?在這位太太眼中,她的丈夫又是否能做出保護家人的舉動,來攻擊自己呢?
“隱者先生?”女人看周銘在發呆,拿起桌上的燭臺靠上前來,關切地看他的臉。
“哦沒事!”
周銘深深吸了口氣,驟然醒悟過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樣做……那太瘋狂了。
“謝謝你的配合,我會努力解決這次事件。”周銘說,“對了,你有你丈夫的照片嗎?”
“只有一張。”
“請你拿來給我看看。”
“稍等。”
幾分鐘后,女人拿來了照片。
周銘看著照片上的男人,對方鼻梁挺拔,樣貌剛毅,十分英俊,即使清晰度很低,男人沒擺出像樣的pose,也能看出他很有男人味,是傳統俊男類型。
隨后周銘謝過女主人,便馬上告辭。
剛走出門,風沙迎面而來,像有人碰了一抔沙甩在他的面具上,他低下頭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朝著烏鴉落腳的旅館走去。
這是他頭一次來荒野上的鎮子,此地人們居住環境極其原始,不通電不通水,打水靠井,照明靠蠟燭、煤油,當地幾乎沒人使用電器,盡管這里有許多小賣部都賣用電池的照明工具,但這里的沒人用,畢竟用電池對他們而言實在太奢侈了。
入夜后,這里的街道黑得離譜,住戶房間里昏暗的燭光根本無法起到路燈的作用,如果沒有月光,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周銘回憶了一整天的調查,發現采訪比他想象中更加艱難,除了沒發瘋的那些家庭,發瘋的家庭中配合的只有剛才那一戶。
他花了一天的工夫,采集到了所有失蹤者的個人信息和失蹤前的去向,比較詳細的情報已經收集完備,但有用的線索卻寥寥無幾。
“看來不僅僅是失蹤,還有認知的扭曲啊。”周銘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他覺得認知的扭曲更能形容這次事件,這個用詞毫不夸張,非常貼切。
“總之,先回旅館匯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