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活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每個車廂都在內部留有上部開口,方便車子在沒有被完全埋掉時,讓里面的人可以翻出來挖沙。
最先鉆出車廂的是護衛隊的隊長毒蝎,其次是周銘王思言,和其他護衛隊的人。
從車里爬出來時,他看到周圍的地形全都變了,細密的黃沙將本來平坦的大陸變得凹凸起伏,像女人的曲線,高大的石林也變得細瘦矮小,有些則直接消失了。
身后的大卡車幾乎大半都被埋在沙子里,像被淘氣的孩童丟在沙坑中的玩具,而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玩具從沙坑中挖出來。
而付了錢的乘客,則非常幸運的可以呆在車內,享受久違的睡眠。
護衛隊隊員們先打開了那些奴隸的車廂,把那幫手腳都戴有鐐銬的奴隸從車里趕出來,他們用槍指奴隸,讓幾十個奴隸輪流挖沙,而他們則作為監工監督這些人干活。
毒蝎拿著槍,站在車頂上,居高臨下看著下面奴隸工作。
他轉頭看向蹲在他旁邊的女孩,王思言大大咧咧地蹲在車頂的邊緣,扛著槍往下望,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女孩身邊的年輕男子也坐著,一條腿支愣著,右手擱在膝蓋上。
他盯著那些挖沙的奴隸怔怔的出神,似是在思考什么高深的問題。
這兩個陌生的傭兵給毒蝎的感覺十分不一樣,他不是沒見過年輕的傭兵,但只要這行干的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會散發出一種時刻都在警覺的氣味。
但這兩人身上沒有,他們顯出一種別樣的從容。
甚至比旁邊那幾個隱者和咒術師都要放松。
好幾小時的開工,有兩輛車已經被挖出來了,深埋在沙中的輪胎已經全部損壞,罩在外頭的鋼板被拆開,黑而厚實的輪胎上布滿密密麻麻的齒痕和抓痕,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那里。
司機看了看天色,從車廂里爬出來,對毒蝎喊道:“傭兵大哥,輪胎不用讓他們換了,今天走不了了,在這里繼續留一晚吧。”
于是,毒蝎讓自己的人重新把那些奴隸趕回車里。
周銘走到車頂入口旁,正打算鉆進去,卻聽到里面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們能走出迷失區嗎?”
“說不定走不出去,有可能很快就出去了,有可能很久也出不去。”
“那你說,如果最后食物不夠了,他們會殺掉那些奴隸吧?畢竟命比錢重要。”
“你傻叉嗎!你還沒弄懂現在的狀況嗎?關鍵不是他們會不會殺掉奴隸,奴隸他們肯定會殺,關鍵是什么時候殺!只要那些奴隸活著一天,就要多吃一天的飯,我就就要少吃好幾天,你說……這樣下去如果殺了那些奴隸后,食物又緊缺了,下一步他們會殺誰?”
“殺殺殺、殺我們?”
周銘聽著下頭的人輕聲密謀,一聲不響。
然后他故意在車頂邊緣搞出一點動靜,里面頓時安靜下來。
他跳入車內,所有乘客都斜斜躺在椅子上睡覺,仿佛剛才的竊竊私語只是幻聽。
但周銘知道,這些人只是裝睡。
癱在椅子上的一個年輕人閉著眼睛,仔細聆聽著周銘的腳步聲,他聽見周銘的腳步聲從自己身邊經過,最后停下,心里松了口氣。
他慢慢睜開雙眼,把眼皮拉開一條縫,赫然看到一雙眼在極近的距離盯著他!
年輕男人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捏緊,恐懼填滿了內心,兩人的眼對眼,雙眼的距離只有五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