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說著惡毒的話語,但他們的表情卻沒有什么情緒起伏,甚至看不出憤怒不甘的情緒,只是這么隨口抱怨著。
周銘端著盤子走到那兩人面前,直接開口道:“要我把你們剛才說的話告訴她嗎?”
那兩人聞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周銘,依舊是那種略微有些遲鈍的,情緒非常淡薄的眼神,兩人似乎覺得做錯了什么,但并不緊張不堪,反而顯露出一種呆板的,難以描述的遲鈍感。
“當我沒說過,剛才是我錯了。”那人抬頭對周銘說,“誰都想當干部,我成了干部也不會對她做什么的。”
周銘立在原地,直視對方的雙眼,那人見周銘遲遲不說話,默默端著盤子走開去了。
雖然剛才那兩個男人的言論令人作嘔,但周銘明白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這個詭異的環境將他們的生存之道扭曲了,他們的價值觀、世界觀,已經被修改成適合這里的形狀,和現實的世界完全脫節。
就比如說剛才那番話,可以聽出這兩人完全接受了此地的競爭制度,他們想的不再是逃出這個怪異空間,反而是想要借助此地的規則,讓自身在這里活得更好。
也就是說,從各種意義上,這些人都接受了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里的結局。
普通的人無法抵抗鎮定藥物的控制,慢慢都被同化了,他們不是能夠借力的群體。
周銘端著盤子往一張空桌走去,迎面剛好碰到了急匆匆來食堂打飯的王思言,她雙眼有著濃重的黑眼圈,烏黑亮麗的頭發比起從前暗淡了許多,被一根發帶隨意地束在腦后。
她與周銘擦肩而過,甚至沒有注意到他。
“思言!”周銘大叫了一聲。
王思言在跑動中迅速扭頭看了一眼,眸中微光一閃,但她沒有回應,只是跑到最前方打飯,然后就近選了一張桌子坐下來快速吃飯。
她吃飯的動作像是餓狼進食,幾乎沒有品嘗的階段,粘稠的米漿咕嘟咕嘟就順著喉嚨灌了下去,仿佛她的胃是一臺攪拌機,食道和口腔都只是增添原料的輸送管道。
周銘看到這樣的王思言隱隱有些擔憂,他知道那漿糊般的流體狀主食有多難吃,這樣一口氣喝下去其實和吞咽膠水沒有區別。
周銘上前把手搭在王思言肩膀上說:“你還好嗎?”
王思言沒工夫回答他,在百忙中抽出一只手對身后的周銘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后撕開饅頭快速擦凈盤底殘留的米漿,就著自來水把碎饅頭塞下肚,整個進食過程不到三分鐘。
做完這些她迅速起身,拎著空盤子走到門口丟到餐盤放置處,快步跑向工廠車間,她現在就像一個按照程序精密運轉的機器人,每一步的行動都經過精心計算,沒有一步多余。
周銘輕嘆一聲,也轉身往工廠走去。
王思言負責沖擊干部的職位,周銘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在每次休息時都會盡量在這個工廠四處走走,觀察整座工廠的規模、普通人的數量、人類干部的數量、怪異干部的數量,以及武裝,住宿區域等等。
一方面,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離開這里的出口,另一方面,也可以計算武裝起義的可能性。
在失去咒術的情況下,即使是他也不能單槍匹馬滅絕這里的怪異,因而必須尋求其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