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端起了茶杯,心情有些復雜。
感覺這事有許多巧合,三年前結城真衣在父親的書房發現了些資料,媽媽三年前去了北京。
爺爺小野寺秀樹最后的行動軌跡是從小倉去了長崎,媽媽這段時間也在長崎、小倉,不知有沒有關聯,難道她也在調查這事?
剛才還說外公可能不了解這事,所以才十幾年來沒動靜,那媽媽如果參與進來,是從哪得知情況的?
其實這件事江川還沒有驗證真偽,是否存在小野寺家,是否存在信托,目前都還只是真衣一個人說的。
萬一這不是事實或者不是全部事實呢?
相信天上掉餡餅,就容易被牽著鼻子,這事最好冷靜些。
如果真有小野寺家的信托在六十年代被侵吞了,而雪野江川八六年才從北京到曰本落了戶籍,事情隔了二十多年,姓也改雪野了,真衣的父親為什么會有他的資料,誰提供的呢?
結城真衣不至于無事生非胡說八道,但她的動機也還沒弄清楚,想來必有特殊原因,不可能平白無故瞎攪和。
不過江川倒是能理解她為什么一再考察雪野江川,畢竟這件事聽起來挺復雜,而且年代久遠死無對證,想要處理好不容易,不僅僅需要耐心、勇氣,更需要毅力和智力。
“對抗一切黑暗力量!”
結城真衣表情夸張地大聲說,臺詞比表情更夸張,簡直就是魔法美少女變身的口號。
江川微笑點點頭,情緒一時沒有調動起來:“對抗一切黑暗力量。”
兩人把茶水喝了。
江川吃了些菜,味道還是不錯的,有點穿越到一百多年前的感覺。
他并不急著問東問西,相信結城真衣最終能把故事說清楚,只需要點耐心和時間。
“雪野桑聽說過小林銀行嗎?”
江川點點頭,他在電視上看過小林銀行的廣告,雖然不是曰本頂尖的銀行,但是業務面很廣,涵蓋了幾乎所有金融業務,名下甚至有職業棒球隊。
信托是業務大頭,那種爺爺牽著兒子,兒子牽著孫子的信托廣告,十幾年后江川在大陸也看過類似版本。
看來小野寺家的信托,與小林銀行有關。
結城真衣大概介紹了小林銀行成長史:“曰本的信托業務差不多已經發展了一百年,去年是百年慶,小林銀行還搞了活動。
當時從米國引進的信托制度,最初曰本的信托公司只能從事信托業務,因為一次世界大戰,工業發展很快需要錢,信托公司數量急劇增加,戰爭結束時竟有數百家。
如此眾多的信托公司,絕大多數資本都很少,于是不少都從事高利貸或其他詐騙勾當。
民怨沸騰之下政府只好對信托業進行整頓,到二十年代被批準繼續經營的信托公司只剩下五家,其中就包括小林銀行的前身小林信托。”
江川笑著點點頭:“所以小林信托是當年精挑細選剩下來的碩果,歷史悠久,值得信賴。”
“的確這樣,”真衣也笑了:“二戰期間也需要錢,五家信托公司不夠用,于是政府又批準了住友等幾家銀行可以搞信托。
戰后百廢待興更需要錢,不得已根據盟軍司令部的要求,政府又開放了信托公司可以搞銀行,于是小林信托搖身一變就成了小林銀行。”
這當然就更加值得信任,所以病入膏肓的曾祖父臨死之前才會選擇了小林銀行。
兩人面對面而坐,四目相對說這些,眼神中有種心照不宣。
小林銀行干了昧良心、敗壞職業操守的事,越是實力雄厚就越有能力付出代價,也就越是一個優質的報復目標。
“侵吞客戶資產這種事,小林銀行恐怕不止對小野寺家下手,戰后趁著許多人意外死去,他們一定干了不少。”
這是明擺著的事,全世界很多銀行都這么干過,爆了不止一次雷,并不是秘密。
結城真衣眼中閃起寒光:“作惡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江川突然有種感覺,小野寺信托案只是真衣目前有憑有據的導火索,她的野心很大,顯然打算針對小林銀行干票大的。
開著布加迪的女孩眼界不會低,這就更要小心了,別看人家年輕女孩就掉以輕心,一不小心就可能成為金融詐騙或者勒索案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