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幾個家伙就是給火燒成一堆渣渣,似乎是特意留下幾根骨頭和牙齒來告訴你,在變成渣渣之前,他們其實是人類這樣。
真是一幫不可理喻的家伙,也不知道為啥,干嘛不趕緊跑,去到別的隱姓埋名繼續生活,那樣不就好了么?
林小路皺著眉頭。
像李小明和胡夢夢那種爛人,以后不見就不見了,又有什么好留戀的?
但男人們顯然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一片枯萎的地從一顆扎根在破廟旁邊的樹上掉落下來。
野鳥在樹梢的縫隙里嘶鳴,林小路失落地走上臺階,掏出一個袋子。
他默默地把這一堆混在一起、不分彼此的男人們裝進了袋子里。
然后,他用一根草繩把布袋的口子綁緊,把這些曾經救過他一命的男人們一并別在腰上。
這本應該讓人感到晦氣的舉措,在此時此刻的林小路心里卻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里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一馬平川。
仿佛再也沒有漏洞,所有的缺口都被一塊臨時找來的磚頭給補上了。
就像是回到了同行的伙伴身邊。
他本應該是繼續跟著這些男人去流浪,去浪跡天涯,去仗劍走江湖。
可男人們卻欺騙了他,騙他走進了人類社會那一灘渾濁的污水,被裹挾,被逼迫,被勸誘,直到被服從。
最神奇,也是最要命的是,他明明好像是什么都沒有得到過,可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一大堆的名頭和稱呼,以及與之匹配的一大堆麻煩和糾紛。
更還有的是…那份不知什么時候才能辭掉的工作。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要去守護那座城市,拯救那些無聊的人。
他們是死是活這種事,本就和他沒多大的關系。
他才沒有那么偉大,看到誰遇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就忍不住要挺身而出。
那是得那種有錢到沒地方花的人才犯得上去干的事兒。
如今這個世道,可以說,每一個人都自私的要死,你要是出于好心去扶一個在路邊摔倒的老人,老人指不定還要誣陷你,說是撞到的人,揚言要訛你的錢。
對于這一類‘好心當狗肺’的事兒,林小路早已經見怪不怪。
所以,當他戴著男人們的渣渣,慢步穿行在鬼影森森的深林的時候,他定定地望著那一株株錯亂相交,在暗影中扭曲如妖怪般的樹木,心里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畏懼。
漆黑一團的內心仍是方才那樣的平定,透亮得就像當年他在另一片林子遇到那群土匪時看到的那一座折射著日光的寧靜湖泊。
土匪一號和土匪二號,還有土匪三號,還有跟隨他們的一眾嘍啰們。
他們從良以后,作為反抗譚山的一方,在經歷過斗羅城的那一夜動亂之后,如今已不知道去向何方。
很有可能,他們也已經死了。
也有可能他們投靠了漂亮國,拿到了一張叫做‘綠卡’的通行證,從此定居在漂亮國,過上富足的生活。
還譚山和他的史萊姆七怪…
他們似乎都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收容到時間的箱子里了。
就像是薛定諤的那只貓。
在箱子打開之前,你永遠不知道它究竟處于什么樣的狀態。
可小馬哥卻說,一切皆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