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楓恍若未聞,含笑伸手喊請,弓匕撐了傘將薛凌渡于馬車上,還不忘給隨行的倆下人塞個吉利錢。
車夫才喊了“駕”,薛凌霎時放了簾子,一頭栽倒在榻上。躺得許久,才緩緩起了身。再審視自身,應無哪處有破綻。
暗室易欺心,一個人在馬車里想想,也沒什么值得忐忑的。
壑園里薛瞑早回,見了她,道是李敬思收下卻不解其意,還請薛凌哪日上門賜教。這本就是個幌子,薛凌揮手示意不必再說,只想早些躺下,養養精神。
那廂薛瞑又道白先生來過,若是回了就去知會他一聲,問薛凌可許薛凌煩躁卻不敢拖沓,一轉身道“罷了,我自己去吧。”
她只當是逸白急著商討江府那頭的消息,還道是不必如此。沒料逸白是為了傳話,陳王府那邊,明兒務必要走一遭。
他大抵知道薛凌不怎么想去,說完輕道“若小姐不走,那是否要想辦法讓陳王妃走一趟。”
齊清猗此人在京中,實算不得什么東西。而今陳王府也就是尋常人家,如果陳王遺婦被刺身亡的話,也能給皇帝添點絆子吧。
薛凌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話畢才無奈道“我明兒過去一趟就是了。”
逸白似有偏頗,意有所指“小姐走一遭也就罷了,就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換了個抱怨口氣“這疑難雜癥,哪有拿刀逼著大夫用藥的啊。”
人話最經不起思量,猛聽得逸白說不如弄死齊清猗算了,薛凌下意識反應是人瘋了。冷靜下來一想,竟有些許認同。
威脅是種令人上癮的東西,齊清猗不是不知道如今什么局勢,敢數次往壑園來,不定以后會出什么事,留著總是個變數。
她冷臉不答,逸白輕聲道“生老病死,無可奈何。人都知道陳王妃求了數次藥,一遭沒了,也是命數。”
薛凌心頭一抖,忙道“不必如此,我明兒過去看看吧”。她勸逸白,又像在勸自己“反正閑著。早間去陳王府,下午須得往李敬思處一趟,你備著吧。”
逸白似還待說點啥,薛凌急急打斷道“不用多說,我去過便知詳情。”
逸白笑道“小姐誤會,是李大人明日未見得在府上。”
“他去哪了”
“聽聞沈元州沈大人后日要走,李大人與他交好,前去辭行也未可知。”
“知道了。”
逸白候了一會先退出屋外,薛凌并沒急著回房,獨自在桌前坐了良久。第二日一早,壑園的馬車就往陳王府去,除卻薛瞑,還有好幾個丫鬟,抱了大包小包藥材跟著。
因惦記著陳王府里有熟人,稍微打扮的艷麗了些。難得今日雪停,天邊雖還有陰沉,但比往日亮堂許多。
不知齊清猗是起的早,還是難以入睡,終歸薛凌到時,已見她穿戴整齊,描紅畫翠,倚在軟榻上,手里拿著的,是一副秀棚子。
一見薛凌來,當即屏退左右,未等人坐下,齊清猗先道“我請了三妹妹數回,總算見著了人,不知要請幾回,才能見著五妹妹。”
料來就是這幾把破事,只沒想到齊清猗這么直接。薛凌本是要往榻上一并坐著,頓了片刻,一腳將個矮凳踢開,走過去坐著,與齊清猗隔的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