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飄白掛素不足提,過了垂拱門再無外人,蘇銀一路領著幾人直奔靈堂。態度之直接,都讓薛凌懷疑這人是不是要將自己引過去當場格殺。
她對蘇府再熟悉不過,看蘇銀走向,蘇姈如的靈柩應該是停在正廳。越走越近,便忍不住去摸腰間。袖里恩怨也在,但恩怨短小,真是呆會多人打將起來,還是長刃穩妥。
含焉啜泣之聲愈發大,薛瞑拎著兩籃子走在最后,外衣下頭一柄長劍也是貼身放著。他不知薛凌為何突然交代要多帶幾個人,但得了吩咐,時時一顆心提著,就怕有人突然對薛凌發難。
周遂等人亦是早早到了蘇府外頭候著,真若有事,一聲唿哨便能沖進來。只是今日蘇府辦喪,料來不敢大張旗鼓。刀劍相向的想法,未必不是薛凌自個兒做賊心虛。
四人各有計較,總算進到里頭,薛凌見蘇凔居然已經一身素服直直在棺木前頭,一張張往火盆里投黃紙。
倒是旁兒個蘇遠蘅雖跪著,手卻一直空著,腰身上一圈肥肉堆疊成面團模樣。兩相對比,倒像蘇凔才是死了親媽那個。
薛凌站著瞧了瞧,只說古來靈前都是跪人子,蘇凔不要臉貼上去,也不多思忱人家蘇遠蘅愿不愿意。
好在這些零零總總與她而言,僅僅是個瞧不上。要緊處,是自己腰間扣帶,但凡聽得一絲風聲不對,女兒繞指柔就不得不作個飲血百煉鋼。
她還是工整彎腰,一板一眼向著蘇姈如靈柩行了個禮,想著世上若真有鬼,起碼給你兒子帶句話,別在靈前動手,到時候打殺起來顧不得,掀了棺材蓋豈不貽笑大方。
蘇凔目不斜視,專注添紙,好似渾然沒看見薛凌來了。蘇遠蘅身為主家,先揚起臉漏了個笑,又抬手示意蘇銀上前將他扶起來,宛如跪了十天半月腿已經沒了了似的。
人站直了又拍了拍衣袖,才與薛凌施禮,拖著嗓子喊“蒙薛姑娘高抬貴步,一旁暫飲仙霖。”說著指了指一側花廳,大概是來往賓客見禮后都在花廳處小憩,等著起棺。
不等薛凌挪步,蘇遠蘅上前兩步側了身與含焉作禮,語氣親切許多,問著姚姑娘好。
含焉淚水難忍,哭得一聲后凄聲念叨“怎,怎么就遇上了這事。”說罷轉身從薛瞑手里接過籃子,兩步奔到蘇夫人棺木頭前跪下,放聲大哭。
薛凌翻了翻眼角,唯恐剩下那籃也被她拎了去,趕忙側身指了指,朝著蘇遠蘅示意自個兒也是帶了禮的。
蘇遠蘅只作不查,轉身一并跪了回去,蘇銀上前接過籃子擱在地上,伸手請薛凌先行。
薛凌看了看關門上牌位,正中黃墨寫就“蘇氏門中五代母之靈位”,旁寫君親人名各數,赫然蘇凔也在上頭。她沒多瞧,仍舊是手懸在腰間往花廳去,貌若溫婉,實在藏鋒。
進到里頭,見男女老少各異坐了七八張桌子,正中席似乎是不多見的蘇家老爺拿著個冊子,正與旁兒就著冊子里內容爭執些什么。
蘇銀說了句“姑娘隨意就坐”后轉身離去,薛凌手按著不放,找了靠墻位置坐下,免了打將起來腹背受敵。別的,她也懶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