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暗忱薛瞑著實不錯,以后還是要多加克制,別與這人鬧不愉快。想著這些爛事,又是一個嘆氣起了身,拿起那盒子回里屋尋了個暗格放著。
今日晚霞倒好,看起來,確能晴好幾日。含焉病情也好了個七七八八,起碼再進屋去看,丫鬟不會再讓薛凌小點聲喘氣。
她打了個轉出來,稍有了些心喜,閑來無事亂逛,竄到壑園馬廄處,瞧見匹油光水滑的飛黃駒。一時興起騎行溜了兩圈,覺著這馬甚好,親打了桶水將那馬刷的纖塵不染,蒼蠅飛到身上都站不住腳。
完事仍舍不得走,又抱來幾捆青苗料喂這畜生,想著明后日往城外踏兩腳,省了天天聞城里烏煙瘴氣。底下人初是驚呼不可,招架不住她只能默默后退,后又覺得當個趣看,最后馬廄管事恨不能將這小姐認作自己閨女。
那飛黃駒是白先生請來當祖宗的,從壑園開門就養著,平日喂個草料都得站遠了怕祖宗撩蹶子,熟料得薛凌翻身上馬,在個巴掌地方連奔數圈,末了興高采烈處巴掌在馬腦門上連拍了四五下,宛如拍狗。
這馬真不錯,她想。
可惜,生在這地方。
壑園再貴,也就圈個半畝地給馬住。一眼望出去,下腳踩黃土,抬腳碰柵欄。她戳那馬鼻梁,笑道“明兒我帶你出去走走。”
馬一仰頭,噴出大團熱氣。欄外站著的幾個馬夫齊齊驚作一團,唯恐這畜生要踏人。
幸而這禍事并未發生,薛凌昂首看那馬眼睛,嗤道“怎么,你還不愿意雖看不得平城外頭原上雪,好歹吹點林木山間自在風,你當我什么東西都往外帶。”
馬晃了兩下鬃毛,順服垂了頭。她心滿意足,牽著馬走到幾個馬夫處,扔了韁繩道“就它就它,晚間也要喂的好些,我明兒一早來取。”
話落不等人答,連手里馬鞭一并扔了往自己住處走。后頭馬廄管事捶足頓胸,覺著這姑娘要是生在馬夫家多好,這手藝給人看病真是屈才。
等人走遠了,幾個馬夫才說起,沒見園里姑娘給人瞧過病。往日只聽主家吩咐,園里姑娘說啥是啥,要啥給啥,一切讓著她。
本以為,合該是個掌上明珠,得,是個馬上狂夫。就那架勢,也沒誰敢不讓著她啊。
身后竊竊私語不足提,薛凌再回院里時,薛瞑已辦完事回程,正疑惑薛凌去了哪。只礙于身份,不好滿地亂找,便自己老實多等了些日子。
日暮見她今晚面呈喜色,張揚熱烈,屬實多日未見。薛瞑上前道是話已經悉數帶到了,只是陶記在收拾東西,小二說鋪子要關門了。
薛凌奇道“關門了”
薛瞑從懷里拿出封信,雙手呈上,道“是的。所以我去時,本不待客,正是報了你的名諱,小二才去通傳。因知陶掌柜與你有舊,我特意問了些。
只是他說他來去無定,與我等無關。我不好再追問,便將去意說明。他回謝過薛姑娘掛懷,而后往桌前寫了什么,托我帶給你。”
薛凌已伸手接了信,耐著性子等薛瞑說完,抖了抖信封,道“是嗎。”說著要撕開,手放到邊緣處又停了一瞬。
她沒幫陶弘之救陶淮,會不會這廝心存記恨,在信里做了什么手腳。想法才出她便暗鄙夷了自個兒一遭,陶弘之其人,實在不是個不是個蠢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出來的這心思。
然心疾無藥,雖是強迫自己說陶弘之無礙。她仍未直接將信撕開,而是走了兩步到桌前,手指點了水在封口處潤濕,緩緩撕開兩指捏住抖了抖,未見什么塵灰樣東西,才將里頭紙張掏出來。
開封信而已,也這般艱難。
薛瞑稍有不解,還沒問,薛凌將信封信紙往地上狠摜。大抵是那會騎馬回來還在意興未退,本是心花怒放,突遇不爽,藏不住性子,氣罵了聲“媽的,干卿鳥事。”
信封倒是霎時跌在地,薄紙受不住力,飄了兩飄才落穩。薛瞑放瞧清,上頭數字而已。筆畫周正,詞義淺顯,一瞧即明。
他寫地雖生爾材,天不與爾時。,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