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你是個什么東西,你在做什么,你這不忠不義之人,你就不怕不怕”他復指著薛凌“你二人就不怕”
薛凌全無觸動,一碗茶喝的嘶嘶聲響,如飲玉液瓊漿,不怕如何,千刀萬剮,地獄油鍋這根本不用問,估摸著薛凌非但不怕,還能笑出聲來。
他那根手指哆嗦許久,問“將來你有何面目去見薛將軍”大抵是問完之后福至心靈,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薛凌會怕的東西,驀地提高聲調詰問“你敢去見他嗎你敢去見他嗎”
問完猶不足以,忠善仁義張口就來。可惜說破了天,無外乎那些陳詞濫調,聽得多了,只覺道貌岸然,乏味的很。
李敬思不時偷瞄薛凌臉色,見她無說話的打算,撿了個空檔正色勸道“阿凔,往日你說話不中聽就罷了,那時我半迷半醒,不曉得個中厲害。說什么忠君體國,我也想忠君,可你想想,就咱們那些過往,但凡透露出丁點,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蘇凔悲憤斜他一眼,怒道“你大可畏死,我宋某,豈是貪生之輩。”
“噗嗤。”薛凌像聽到什么天大的樂子,忍不住噴了些茶水。二人目光瞬間齊聚于她身上,見其抖了抖手,笑看蘇凔道“你說誰蘇某還是宋某”
她忍不住笑“你當我是來與你商議,非也,我就說來與你說一聲。明日楊素必死,至于沈元州,他回不回難說,但魏塱一定要召。你不表,有得是人表。”
蘇凔打斷道“我不表,我斷不會做這禍國殃民之舉,也絕不做異心叛道的二臣賊子。我不表”他側身,指著離湖路道“我不表,我要即刻上告,你二人奸計斷不會得逞,瘋了,你瘋了。”
說著做勢要走,李敬思急道“阿凔。”又轉向薛凌道“怎,怎說不清了。”續勸道“當今天子得位不正”
薛凌插言“你勸他做什么,他要去便去,就當我當年沒救過此人。”
蘇凔愣在當場,問“你你當真如此覺得”又看向李敬思道“大哥與她與她”
李敬思忙道“非是我與薛姑娘如何,世間之事,總有個恩怨報應可講。當年你滿門屈死,我全家喪命,幕后黑手不就是當今皇帝,你干什么非得護著他呢。”
蘇凔怒道“我何時護著他,我幾時護著他,我何曾要護著他。”他看與薛凌“薛凌,百姓何辜,垣定城里是數十萬老幼,沈你就為,就為當年薛宋之事,要這十萬人生死無定,流離失所你你”
薛凌指節輕敲著桌子,嘟囔著道“好怪,明明是當年魏塱篡位,到如今成了我讓萬人流離失所。你們這些人,真是好怪。
得了得了,你說如何就如何”她停手,一瞬冷臉,皮笑肉不笑“我勸你去告密之前,先替自己擇口棺材,省了身后事無人打理,荒郊野鬼,才是真的無臉去見宋柏。”
她仰臉,覺得疲憊,有氣無力轉了話頭另道“沈元州擅殺棱州刺史,這事兒你該知道吧。”
蘇凔不知她如何突然問起這個,點頭稱了聲是。薛凌道“極好,那我告訴你,雷珥有沒有貪墨軍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沈元州一定不是為了這個殺他,而是為了遮掩一紙空白公文。”
“你是如何得知”
“那公文是我蓋的。”
“你”
“我實沒工夫與你吵嘴,只是再說一遍,沈元州此人,死有余辜。當年魏塱登基,明眼人都知道不對,沈家不討伐也就罷了,還順勢稱臣,從黃霍兩家手里生生分出去半個西北。說起來,他今日之勢,無非是踩著你我兩家的尸體上夠著的。
李大哥說的好,總該有個恩怨報應可講,當年我爹困守平城,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我就想看看,沈元州是回,還是不回啊“
蘇凔猶急“他背后是大梁萬里山河,黃家造反本就是你一手挑起,而今又要你魔怔了,你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