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一回去,齊世言就啟程回京薛凌又記起齊世言給自己來過幾封書信,但是她不喜這老不死,俱是沒細看。
可不管如何,這老不死都沒下輪椅給皇帝行禮,估計是半身不遂根本下不了輪椅,這樣一個就剩一口氣的蠢貨,來京中做什么還真是給梁成帝上兩柱香
既然找不出齊世言來京的理由,她怎么也不能確認坐在那個的干癟木樁是齊世言。
去歲去歲初,齊府里頭,齊世言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儒士,夸張一些,甚至能稱的上是個錦繡端方美髯君。
她瞪大了雙眼還在看,不知怎地,突兒站著的蘇凔兩三健步沖上去扶住了齊世言,接著又圍上去幾人,好似是齊世言支撐不住要殞命歸天一樣。
薛凌總算確認來者是齊世言無疑,換了旁人,蘇凔可能也會挺身而出,但斷不會這般急切。唯齊世言一人,蘇凔甚仰慕這位老臣清流,又對清霏念念不忘。
她還在愕然,齊世言真就拖著一副殘軀病體,千里迢迢來給梁成帝上墳
這種蠢貨,這種蠢貨真是可憐又可笑,可悲又可恨。
也好,至少這蠢貨幫自己拖得些許時間,能想想辦法去救蘇凔,算是報答自己當初放了他離京。她不敢再多想齊世言如何,定了定心神全神貫注想裝作哭暈過去這條路是否行得通。
哭暈過去哭暈過去最好的結果無非被送出場外,但是李敬思在場內值守,自己根本不能及時聯系到他。
若回壑園先不說逸白大概率只想弄死蘇凔,就算自己能讓他聽命,這一來一回至少個把鐘頭,齊世言最多能撐一刻,爬也爬到碑前燒完紙了。
如何,如何眼見有一線生機,卻始終想不到辦法將蘇凔帶離這破地方。她本悲喜交加,又如此耗費心神,竟真生出些頭暈目眩來。
場上齊世言果真是有些坐不穩,差點栽倒在地。薛凌之所以認不出來,著實是因為離的遠了些,其實近處之人,雖說不能一眼辨認,但多看些許,齊世言風采依舊,只身形消瘦,多增了些老態龍鐘爾。
更兼之通報之人早早喊了齊世言名諱,先入為主之下,更是人皆不疑此人正是前禮部侍郎齊世言。
只是所有人都與薛凌有同樣疑問,大梁上下外憂內困,朝堂京中風起云涌,齊世言一副半死不活相,不好好在祖籍養他那條好不容易撿回去的爛命,拖著個輪椅跋山涉水來所謂何事
站著的人,既不像薛凌心焦犯蠢,也不似她輕看齊世言,廖作猜想,便知來者多半不善,無怪乎皇帝笑的甚是勉強。
這么一打岔,倒無人在意那位蘇凔蘇大人要表的章程所謂何事。不過想想,無非就是歌功頌德,矢志明忠,呆會再聽也無妨,如果還有機會聽的話。
蘇凔因與齊府格外有些淵源,聽人說齊大人來了的時候已然全神貫注回望,等齊世言湊到近前,自然即刻認出。
去年齊世言中風之后,他二人再未見過,今日會晤,只見得輪椅上齊世言形容枯槁,須發皆白,血色全無。當初大家同朝為官,此人是何等的風流俊逸,莫說同輩之間無人能比,便是站在殿上的后生,也稍有能與之相提并論的。
便是他來之前再三平靜心緒,想著即使一死,也是夙愿得償,然這么個死都不怕的人,卻被齊世言下了一大跳。
那廂皇帝喊了先起身,有老臣前來,斷然沒有晾著齊世言而讓蘇凔做表的道理,這里間又小有誤會,如旁人所想,魏塱也以為蘇凔寫些東西,是怕他自個兒數日未朝,榮寵不保,特做些文章,搏個場面功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