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完,她自己倒反應過來,神色忽而落寞,尷尬抽了抽嘴角,手從沒扣完的劍扣上拿開,語帶酸楚道“是哦,你不說,我都我都沒想起這個來。”
薛瞑跟著勾起嘴角想說什么,那劍脫了扣受不住力,從腰間驀然回直,彈跳劃過兩人眼前。二人俱是嚇了一跳,齊齊伸手要去拿,到底薛凌熟手,先拿著劍柄急急后撤,這才回身來看薛瞑道“沒傷著吧。”
薛瞑捂了下手,又放開來道“沒有。”又輕聲道“也不是天黑無人生疾,肯定還是有大夫的,只是壑園本為醫家,匆匆去扣別人的門,豈不徒惹話柄。”
這話著實委婉,只要銀子給足,神仙都能請下來,又何況區區大夫。只是他知薛凌心里與逸白不合,現還不到時候撕破臉,自然要多加注意。
然薛瞑亦稍有不解,薛凌何以突而懨懨。含焉病勢雖兇,到底不是絕癥。依著園里大夫說法,兇些反而好了,這邪風來的快去的就快,若是慢吞吞的發,得拖個十天半月才是難事。
縱薛凌與含焉情厚,以她的性子,該不至于這般失措神傷。他試著寬慰,輕道“我剛才問過,說是暫無大礙,不必急于一時。終歸李大夫的醫術,尚算值得稱道。”
薛凌收了東西,瞧著薛瞑那只手完好無損,確沒傷著哪,強笑道“那再等等吧,你且時時看著,天亮再做計較。”
薛瞑點頭退去外屋,薛凌卷起劍刃,坐到了窗前書桌處。窗外白蒙蒙的一片,再不見其他顏色,也不知昨晚這雪究竟下的是有多大。
她拿了張紙,猶豫片刻,落筆不是百家姓氏,而是存善堂掛的那副簾子。長恨身無濟世手,但求胸存懸壺心。
寫的鄭重緩慢,字成則莊嚴肅穆。待筆墨干透,指尖跳躍如許,片刻手心上便托了個極好看的元寶。
比那些用描金箋折出來的,要好看許多。
右手捏起湊到眼前,愈覺白紙黑字交疊折出來的東西,有仙風道骨之感,更適合老李頭些。
老李頭活著那么些歲月,雞零狗碎的見過幾回他瞧病。好像在京郊的破屋里,擱著有缺口的瓷碗。星月當空,夜露如珠,有人奔著來,那老頭顫巍巍的去開門,說是夜里來求醫的人定是著急的很,怠慢不得。
當時嫌人聒噪,而今自己連個聒噪人都當不得。說起來,前些日子,和含焉折的那幾只金元寶還沒去給老李頭燒。
她長嘆口氣,將手中元寶放回桌面上。一邊感嘆著自己越來越多愁善感,一邊開始荒唐的想若是老李頭在天有靈,趕緊發發慈悲讓那蠢貨百病全消。
她一邊求,一邊怨,蠢貨就是蠢貨,刮風了不知道往屋里躲。一邊怨,一邊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糾結下去。
她手死死的放在那個元寶旁邊,閉了眼點點滴滴都是老李頭的樣子,慈眉善目念叨“人都是凡胎,哪有不生病的呢。常事罷了,病了,且管慢慢醫就是了,急不得。
一急,則心中起火,脾腎好養,心火難醫。”
她艱難縮了手捂著胸口,好像是剎那間領悟,自己心火早起。能發的,則燎原于人。燒透了霍黃兩家,燒得大梁上下即將滿目焦土。
即便如此,還有許多不能發的,便其身,燒得自己枯木朽根。,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