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等人走出好些,才跟著往前,進到里屋,沈伯清已坐在一張雕花椅子上整理衣帶,蘇遠蘅站里一旁,面容再不似方才那會焦急,反多了些堅毅決絕,似乎是沈家父子再說不走的話,他就要直接將人扛出去。
沈元汌也還站著并未落座,只背對著薛凌,仍是瞧不見眉目,然即便只是個背影,亦是能輕易看出那一身疲憊頹唐氣。
她站在屏風處,多了些自在,這才細細打量沈家父子二人。那老不死,是從未見過的,單以今晚來說,他來的急,說話做派卻是張弛有度,絲毫不亂,可見是個趕時不趕事的人。
而沈元汌,薛凌回憶了片刻上回冒充薛璃去朝堂的事,可那時注意力大多放在了魏塱和即將離京的沈元州身上,實沒瞧清沈元汌啥樣。
這會瞧來,沈元汌分明比那老不死要慌張許多。要說少不更事經不住嚇,怕是未必盡然,薛凌寥作思索,隨即斷定是李敬思只給沈元汌傳了話,不知是何原因,話還沒傳到那老不死耳朵里。
單憑蘇遠蘅一人之言,是很難讓人立馬相信。如此更好,勝算更大些。沈伯清驟聽得李敬思也傳了話,再是穩重,估摸著也要亂一兩分。倉促之間,更是要跟著走。
薛凌絲毫不懷疑李敬思話沒傳到,以李敬思今日能耐,往沈府走一趟輕而易舉,傳句好話而已。
何況自個兒下午間特意遣薛暝往壑園走了一趟,表面上為著逸白的緣故,實是想著若李敬思話沒傳到,人不往壑園就罷了,依他的行事,散朝后必會急急遣個人往壑園告罪。即是逸白沒說起李府有人來,顯然話已經到了。
她得意欲盛,再看屋內陳設,桌椅臥榻,茶碗筆墨一應不缺,原該就是個布置來待不便之客的。
只這會顯然是主客沒工夫應承,蘇遠蘅又勸得兩句,言之灼灼,說是消息來的不易,無論如何要沈伯清即刻起身,衣衫行囊都不必收拾了,費不上那個時間,說話間語氣已是越來越生硬。
沈伯清察覺到他有失恭敬,又或因沈元汌失魂落魄站在旁邊一言不發,臉色鐵青道是“小蘇大人深夜來我府上,張口閉口要救我全家老小,字里行間卻是罵臣辱君。怎么你這意思,老夫若是不走,你是要移山趕海,強行將我沈府搬了去
你蘇家門框,怕是裝不下我沈府檐廊吧。”
蘇遠蘅似強壓著怒氣,道:“沈老大人不必譏我,更不必疑我用心。我自非俠肝義膽,也不是與你沈家情厚恩濃。不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沈元州若是回京,蘇家就全完了。
沈老大人就當做點好事,給自己尋條后路,也給我留個活口,現在起來還趕得及,再晚,我斷臂求生總還有條命在,就不知道到時候,這沈府廊檐,能剩幾塊磚瓦”
沈伯清哼了一聲,撇臉道:“你究竟是何處來的消息,如今內憂外患,皇帝安敢動我沈家”
“正是內憂外患,平不得兩頭,沈元州要平外患,皇帝只想憑內憂,憑什么不動你沈家”蘇遠蘅怒目而爭,話音才落,那邊沈元汌總算出聲。他看與沈伯清,嗓子眼嗆出一聲悲:
“爹,他說的是真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