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薄霧中,還有些輕微“不應當”在長風里打轉,不知要飄向何方。薛凌皺著眉邊走邊與薛暝念叨“這沈家養的狗辦事不牢靠,怎么能從旁人手里接東西。若是讓你們將衣服放在一旁,自個兒去拿,好歹有個回旋的余地。”
說話間吸氣聲重,分不清是嫌棄還是唏噓。薛暝思量著要答,又聽她道“你來日遇著這情況,千萬不要犯蠢,快點走,時間趕的很。”
薛暝知她是要往沈府去,心想確有些趕,再晚些時候,沈元汌沒準已經走了。當下只顧跟緊了薛凌,再沒答前話,更沒聽出前頭人話里急切,未必就是想去做些什么,更像是,想趕緊逃開些什么。
兩人出了大門好遠,薛凌猛然站住,回身道“哎呀,忘了事了。”未等薛暝開口問,她自將那那玉扣遞到薛暝眼前晃,道“你趕緊將這玩意兒拿回去,讓蘇遠蘅在昨夜側門處等我,我不識得路,到時你再來正門處接我。”
薛暝沒伸手接,垂目道“獨身去,只怕太兇險了些。”
那玉扣又左右晃了兩下,薛凌催道“趕緊的趕緊的。”說罷直接按到了薛暝胸口,他剛伸手,薛凌已轉身接連幾個起落,躍入廊檐青瓦間不見了蹤影。
薛暝捏著東西,這才想了一回薛凌不該如此丟三落四的慌張,莫不然是特意支開自己。然他不敢耽誤事,忙回轉去尋蘇遠蘅。
仿佛是天地殘余陰霾追著她走,直直追到沈府門口仍不肯褪盡。沈元汌頭重腳輕跨出門,抬眼見東方宮墻方向天色已是一片赤紅,垂首看地面卻還有些些許迷蒙。
下人套了馬在門側處候著,他愈發昏昏然,猛甩了兩下頭,再看天邊,確是霞光大盛,然還未見一絲朝陽。強撐間稍清醒了些,只說這也正常,日出未出,天亮未亮。
才要抬步往馬車里,晃眼間二十來步遠處,像是多了根拴馬柱,要細看又覺高了些。莫不然多了截老木樁子大道朝天,自家平地怎生出根木頭來。
“小“他略偏臉,去招呼身后站著的下人,話沒說完,那老木樁子無腳自動,鬼魅一般往面前移。
沈元汌心中一驚,人反倒被嚇醒了,定睛再看,才瞧出是個人來,身形樣貌,甚是眼熟。
下人也瞧見了,試探問“大人可”
“不妨。”人到近處,沈元汌認出是昨夜那小公子,忙上前兩步,近到薛凌處,低聲急問“怎么是你。”
薛凌笑道“臨走有些話說漏了,特回來囑咐你。”她斜視一眼倆下人,復瞧與沈元汌道“如何,是在這說,還是轉個角,僻靜些”
沈元汌看看左右,道“什么事,我還要去上朝。”
“三兩句話,不耽誤。”
“如此。”沈元汌有心坦蕩,終不敢拿自己雙親胞妹性命冒險,咬牙道“去一旁說吧。”
薛凌眉眼愈彎,喜道“甚好。”
兩人略走幾步打了個轉,拐入墻角處,沈元汌先道“如何,我爹他們可順利出城了”說話間,他伸長了脖子探出頭,莫名想看太陽到哪了。
怎么就,總也照不到自己腳下來。
該出城了,今剛過立夏不久,還未到夏至,故而朝時未改,仍依著冬令,人便出門晚。城門口那頭,一貫是雞啼則可人通。天亮的早,開的就早,蘇遠蘅既是說著趕捐需出城,那應該是已經出城了。
他又問“怎么你沒跟著,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