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有心夸贊,更樂意捧著她,幾乎是搶著話答“姑娘既伸了腳,天下哪有不倒的呢。”
薛凌未答,更像是默認了這句話,又聽逸白道是“姑娘昨夜沒歇,必然乏的緊,院里吃食熱水都是時刻備著的,是要用些,還是先歇一陣。”
二人邊說話邊往里走,說來怪異,一日一夜沒怎么合眼,薛凌不覺有絲毫困意,反而精神的很,聽得逸白此話,回道“吃點吃點。”
她踩在臺階上,任性模樣念叨“你不知道蘇姈如那破地是真沒落了,我昨兒去只瞧見兩粒咸菜,今早走只嚼得半口餅子,幸虧沒打起來,不然力氣都使不出來。”
活潑語調惹的逸白心間要笑,還未浮于表象又覺大事初成,原該志得意滿豪氣些,怎么也該露出些心計老氣,偏回回見薛凌得意,都跟個十二三小兒一般。
沈府火光未熄,朝堂血腥猶在,她不說昨夜兇險,也不提此刻圓滿,反倒計較起幾口吃食。
外人瞧來,總有些不合時宜。
想來往日薛凌和蘇府頗有輕易,莫不是說這話,是想提點自己不要再盯著蘇府
逸白轉念,既未打探,也未應承,只順著薛凌的話道“如此我立時去傳來,剛剛才接到姑娘,還沒知會底下人呢。”
薛凌道“不急,進去坐吧,雖該死的死了,可這如何死的,你知道的沒準比我還清楚些,總不好叫我蒙在鼓里。”
逸白頷首應了是,與薛凌一道兒進到內院,閑話間丫鬟上了一桌子粥水點心并幾樣小菜,她開口讓逸白坐,逸白道是“用過了”。
薛凌沒再請,自盛了滿碗往嘴里喂,這會過了早飯點,逸白吃過了也正常,只回來沒見著薛暝怪的很。不過她知那人斷不會平白無故沒了蹤影,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
吃得兩口,本以為逸白會說起朝事,沒料聽他開口卻是“姑娘今日,倒要聽個新鮮。”
薛凌掛著沈元汌,不欲聽別的,想想并未掃興,而是揚頭笑道“什么新鮮。”
逸白仿若知她心事,道“姑娘可不要怪我東拉西扯,這新鮮正是今日朝堂上傳出來的,說是今年,有十四個月呢。”
她頓了頓,這確實是個新鮮。不等薛凌問,逸白一一道來。原最近朝事并無別的,來回都是天災兵禍,今日本該大差不離,然開朝沒等其他人奏,司天監的人先跪了一地。
說是,今年有十四個月。
話里荒唐,連魏塱都被逗笑了。一年十二月,祖宗法定,若月無中氣,則閏。閏月者,十九生七。
就是說一年本只有十二個月如果哪個月沒有中氣,按歷則閏一月,則那年有十三個月,而閏月,十九年只有有七年會閏。
天生天數,十三月已是極限,何來的十四月。
這事兒是新鮮,薛凌咬著勺子,仔細想了一遭,自己竟完全沒有印象,估摸著是從未聽過。
逸白笑道“是吧,消息傳回來,小人也聽了個新鮮。”又仔細說與薛凌,原這十四月就是歷法出錯了,導致一年中有兩個月間沒有中氣,按規矩,該閏倆月,這不就是十四月了。
薛凌道“說來是,這怎么了,也是大兇之兆”
她素來當司天監那幫人全是妖言惑眾的騙子,聽得逸白方才說跪了一地,猜也猜得到這是出了偏差,估摸著有人要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