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文安只求護她,稍有危險,不惜拿身體擋過來。所以她還沒受傷。但薛凌卻覺得,自己已被砍了千萬刀,身上處處都在流血。
第三日晚間,薛凌已不知走到了哪,這幾日跋山涉水,哪里植物茂盛往哪鉆,哪兒險峻往哪里走。連方向都懶得辨,終究還是被追兵亂箭逼到了絕路。前方懸崖嶙峋,深不見底。卻聽得見轟隆之聲,應是水流湍急。四周弓箭手遍布,此刻卻奇怪的沒有立馬下殺手。
魯文安護著薛凌已退無可退。這幾日的疲于奔命,他也傷的頗重。
薛凌早就不是前幾日那個稚嫩少年,幾番生死,胸中戾氣悉數爬到了臉上。
丁一已經快不行了,躺在地上,手上劍卻仍然緊緊握著。一邊大口大口的吐血,一邊喊著薛凌:“小少爺........小少爺.................少爺.......早些回平城........早些回......”他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偏一張臉還要扭曲的著朝薛凌笑,笑的鮮血縱橫。
薛凌看了兩秒,眼淚已流了滿臉。而后重重的跪了下去。略一咬牙,劍就劃過了丁一頸項。丁一的笑,終于安詳了些。
她救不得丁一
原來這世界上,當真,沒什么神功蓋世。既無神功蓋世,又哪里的什么少年神將?
林子里有人走過來的響聲,薛凌回轉過身去看,魯文安卻先扯了一把,擋住她半個身子。
霍云昇按著刀柄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那的薛凌。
說什么英才天縱,今日不過喪家之犬。眼前的少年應是哭過,眼睛周圍皆是紅。微一看,倒與京城的桃花妝面相仿。
他長嘆了一口氣,想著還得哄一哄。怎么就追到這個地兒來,狗急跳墻了,這深淵下撈不著尸體不好交差,何況薛凌身上怕是還有東西。便只得走上前面不改色的還帶點笑意問:“可是薛家少爺,薛將軍讓我來接你還家。”
薛凌也強撐著答的自然:“你是霍云昇,我認得你。”
“那正好,是在下來遲了,薛少爺與我回去吧。”
薛凌盯著霍云昇良久不說話,終于還是沒忍住,抹了一把眼淚。一有情緒就控制不住,這個習慣,她怎么也改不掉。抹完淚水,便從魯文安身后走出來道“我父親講,在朝之人,不信鬼神,自無報應一說。既如此,煩請霍少爺帶句話回去”。
她頓了頓:“我薛凌,文從三朝太傅,武隨定國將軍。今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諸位睡覺,且不要忘了睜著一只眼睛!”
話音剛落,薛凌便拉了魯文安手縱身從崖上跳了下去。
自己跳,比起被人逼落下去,活著的概率,總要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