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是深淵,混亂是一把梯子。
不爬上去,怎么把上面的人扯下來?拾完了地上瓜子和破碗碎片,薛凌也定了主意。懶得從這齊家找東西了,不論羯族來的是誰,總會出街體驗一下風土人情。
既然出門在外,自然難免旦夕禍福。
據齊世言的動向,應該還有個兩三日才到,時間倒也充足。慢悠悠的拎著椅子進屋,這院里靜的能聽見葉落的聲音。早早交代了綠梔管個膳食即可,倒樂得她一天天逍遙自在。
那日去梅香那,順道把輕鴻也取了回來,一直藏在褥子下面。此刻無人,薛凌伸手去摸了出來,拿在手中瞧了瞧,想著還是該練練。平意太短,擅防不善攻。有些場合,還是長劍好使。
正算計的出神,有人敲門。薛凌扶了一下腦袋,趕緊把輕鴻塞回褥子下面。住了幾天,自然知道來的是誰,這般知禮的只有綠梔一個,天知道那個齊夫人又有什么破事要諸女兒齊聚一堂了。
果然是綠梔站門外,臉上卻帶著點驚慌,進來就道:“三小姐,有人遞了信,說是故人相邀”。不怪她神色有異,清白姑娘家無論與什么人有牽扯,都有礙名聲,這才新進了府,就這檔子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薛凌怔了一下,這倒是她沒料到的。故人,這個京中有她什么狗屁的故人,總不能是蘇夫人吧。
一手撕了封皮,扯出來瞧。紙上只有兩字:蘇凔。
瞧了瞧好幾眼,嘴角便有了笑意,還真是故人。不僅是故人,還是個與她同病相憐的倒霉鬼。若真是宋滄回了京,以后倒是有了個能說話的人。
便問綠梔道:“原是梅姨侄兒,來人如何說?”
綠梔稍微放了下心,原來是親戚。便道:“來人說蘇家恭迎大駕,姑娘現兒是齊府的小姐吶,那人說話也恭敬。可是要趕著出門?我替小姐梳個時興的發髻來,再找倆小廝丫鬟跟著去。”
京城蘇家,恭迎大駕。蘇夫人這句臺詞還真是三年未變。薛凌一聽和蘇家有牽扯就煩的很,更不想帶諸多人去瞧熱鬧,對著綠梔道:“我自己去就行,不用勞師動眾的。”
“這,小姐獨自去,怕是老爺夫人不喜”。綠梔是真心替薛凌想,她喜歡這個小姐。性子軟,也不多事,賞賜又大方。給她的東西,比那幾個正室小姐手底下的丫鬟貴重好些。萬一惹了老爺不喜,自己也落不著好。
“就說我是去梅姨那,爹爹知道的,我同他說過。”薛凌已經習慣了在外人面前把齊世言喊爹。說完這句,沒多做停留,就出了院,還是走了側門出府,徑直趕往蘇家。
夜深人靜之時,薛凌不是沒想過蘇夫人要啥,這一次的安城事件,更讓她明白蘇府汲汲營營的在謀求什么。從蘇夫人到蘇遠蘅,都對商人的地位憤恨到了偏執的地步。
十四歲之前,所學不過排兵布陣,殺敵自保,她哪兒接觸過三教九流。這兩年在蘇家見的多了,也覺得世間不公之事,不止她薛家。
人活著,到底求一個什么,是在上位者手里掙扎求生嗎?
也不知道蘇府是不是算準她要來,連門都沒關,都沒個小廝守著。今年的蘇府布置的格外喜慶,燈籠彩條掛滿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