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剛起不久,賜婚的消息還未傳到齊府。懶得看這府里臉色,洗洗便坐到了臨江仙。窗外春色大好,驚覺自己竟然有點可惜石亓不在。人天天掛著一張假臉,總是希望有個人能敞開心扉的。
真正的薛凌,這幾年,好像也就石亓見過吧。
用了兩碟點心,叫了倆馬車到蘇府。進門撞上蘇遠蘅,他剛從安城回來不久,兩人都笑了笑,擦肩而過。蘇夫人捏著團扇搖了出來“怎么是齊三小姐親自過來了”。她喊的是齊三小姐,不是落兒,也不是薛凌。
薛凌捏了一下手腕,記起自己罵薛璃的話來。“兒臣賊子,三姓家奴”,這可不也是在罵自個兒么。“夫人久不登門,我只能親自來一趟,不是要站在這外廳敘話吧”。
“落兒說的什么話,快些進屋飲茶,你愛吃的桃花酥啊,常年都備著”。蘇夫人語氣換的輕車熟路,上來挽住薛凌胳膊,仿佛剛剛那個人不是她。
兩人到廳里坐著,蘇夫人將一碟點心推至薛凌面前:“要說這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呢,你可嘗嘗,這是遠蘅剛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叫什么旋餅。”
薛凌眼睛亮了一下,這東西平城那一帶才有,是用馬奶做的,京城確實少見,這蘇遠蘅是去哪了。拈起一塊來吃,味道和記憶中相差無幾,一時又多吃了幾口。
蘇夫人替薛凌斟了一盞茶“慢些吃,喜歡就帶些回去,我聞著有股子怪味,咽不下去。”
“我要魏塱的消息”。薛凌擱下手上東西,她又不是來拿餅的“夫人與人做生意,難道一直這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落兒說的什么話,這賣米的不開門,你還能去搶不成,今兒蘇府只有這一碟子餅,你要就拿去,其他,可是沒有了。”
“這府里究竟有什么,我清楚的很,蘇遠蘅是剛從哪回來?去做什么了?夫人不想魚死網破吧”。薛凌其實不知蘇遠蘅去做什么了,但這旋餅,是胡人傳過來的玩意,就那一帶有,別的地方大多吃不慣馬奶,也就沒人賣了。梁與羯有通商令,這蘇家肯定不會撒手,定然是親自過去了。
她這么說,是想威脅一下蘇夫人,別把到手的鴨子弄飛了。這府上見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想抽身就抽身,虧蘇姈如這么天真。她都懷疑換了一個人。
“落兒這話的意思,就是非要拉著蘇家跟你上同一條船了?這心要是不在一處,誰知道船哪天就自己破個洞呢”。
“我對你上不上船沒興趣,我只要魏塱的消息,他何時知道齊清猗懷孕。陳王府北側是城郊,我要你拿到消息時,盡快放一只風箏,上畫一株紅杏即可,不會給蘇府帶來任何麻煩”。薛凌那幾日為著機關一事,徹底查看過齊清猗的房間。
從窗戶望出去,是北郊大片天空,只要有風箏飄起,她一定能看見,這個方法也不會引起什么人懷疑,是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蘇夫人在小陶爐里生了火,漫不經心的搖著扇子,有些茶,沸水泡不開,得煮上好一會。她已經不想參合陳王府的事了。按底下人消息算,齊清猗的肚子今日該有三個半月了。這薛家養出來的人著實厲害,魏塱眼皮子底下瞞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