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條,心便被啃上一口,到最后千瘡百孔。他癱坐在桌子底下,卻止不住的想自己在龍椅上,甚至于要把手臂咬的鮮血淋漓,才能堵住那個聲音,不讓它從嘴里跑出來。
可他嘴里沒說,耳朵卻被灌滿,這屋子的邊邊角角都回蕩著“爾乃天命所授,天命所授”。
天命啊,凡所違者,當死。普天之下,率土之濱,凡違魏熠者,當死。
可他們為什么都活的好好的,反而是他這個天命所授的人,要腐爛在這間屋子里了?
齊清猗被魏熠的話震驚到麻木,轉而是不可置信。自魏熠癱瘓,兩人少有房事,對外都說王爺不能人道了。這個孩子如同恩賜,她為了保下來命都可以不要。為什么夫君突然成了這樣?
等她反應過來,飛快的把魏熠的手扯下來,站起來躲到薛凌身后,輕聲問“為什么,為什么,王爺?”。就好像魏熠已經下手傷害她的孩子了一樣。
薛凌捏了捏手腕,摸不太透狀況,她一直未關注過魏熠,自然也不知道魏熠是真的失去了行動能力,無法獨自上輪椅,還以為是那天自己刺激到這癱子哪里了。
為什么?魏熠被齊清猗甩開,手還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他總不能說這兩日自己違背了幼時誓言,他不想要國泰民安了。他殺了魏塱,他坐到金鑾殿上去,他讓這梁國上下血流成河。
他前一日還畏懼于無邊陰霾,可漸漸的,竟希望太陽永遠不要再照耀到自己了,他厭惡這場臆想,可又沉迷于臆想無法自拔。
偏偏,這屋里怎么又亮了?原來那些都是一場夢,梁還好好的,君圣民安。而他魏熠,還是那個廢人。
他看見了眼前的薛凌,夢撞進了現實里,是這個人,是這個人蠱惑了自己,挾持了自己的兒子,一手挑起天下大亂。
他不能見著這件事發生。
魏熠指著薛凌:“清猗,你過來,你不要信她。她要毀了我們的孩子,毀了梁國上下。”
薛凌聽他如此說,笑著走到了墻邊倚著看窗外,懶得說話。得虧這院里是常年沒人走動,不然老早就玩完了。
齊清猗看了看魏熠,又看著薛凌,她不知道信誰,覺得六神無主,只顧著抽噎。
薛凌瞧了一會,確定是沒人來。道:“趕緊收拾了再廢話”。說完先出了門,守在外頭。
一會齊清猗又出來道:“我扶不起王爺,他又不肯喚下人來。”
薛凌沒好氣的甩了甩手,想著這狗還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蘇夫人是想他死的。
可惜她這會進去,魏熠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直愣愣的看著她問:“薛凌,你想做什么。”
薛凌看了看他身上,好歹上身還算干凈,先把輪椅拖過來,又把他扶了上去,沒好氣道:“做什么,保你兒子啊。”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為保住清猗,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