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發冷了,不像開春入夏,倒像是要入冬似的。薛凌再三檢查過馬車,才把齊清猗扶上去,又拿了一襲薄裘備著,防止回來天寒。
兩人出門的早,打算去坐坐就回,魏忠挑了一套上好的頭面作賀,他亦不知薛凌怎么突然就干出這么冒險的事兒了,遞手的時候不忘咬牙道“出了問題,大家伙兒都得死。”
能有什么問題,薛凌想著。當年宋滄那個傻子她都能拖走,不信今日護不住個齊清猗,況霍云昇這條狗現在跟自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齊清猗頗為高興,不住的說“多謝落兒”。她并不知薛凌所想,還以為是為了她才改了主意。
眼瞅著到了駙馬府,薛凌看齊清猗面上似乎翻起來難色,好像是有些怕什么。好心安慰了一句:“就說胃口不佳,什么也別吃,其他有我。”
齊清猗笑了笑,終也沒答話。她是有些事兒不安,卻沒說起。
兩人下了馬車,正要往里走,另一駕馬車飛奔而來,要按規矩算,在皇城,已經算違禁了,可誰也沒苛責,永樂公主府的小廝理也不理薛凌兩人,徑直迎了上去
薛凌隨口問了一句“什么人瘋狗似的”。
齊清猗道:“該是霍家的小姐,你怎京中眾家的東西也不熟悉熟悉,可瞧見那捧著賀禮的小廝了?腰間玄紋,正是霍相家里的人,怕是地位不低,不知為何竟陪著小姐來吃茶了”。說完她就停下腳步驚恐的看著薛凌,意思是,這人該不會是沖著自己來的吧。
薛凌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余光瞥過去,兩位姑娘珠圍翠繞的站在人群中間,一個甚是年幼,估摸著才十一二。薛凌記起蘇夫人和她說的霍家事,想來此人正是常去宮里的霍云瑤,無端生出幾分同情來。
再看那位碰著一堆禮品的小廝,低著頭,看不太清面容。但薛凌還是莫名覺得身體里血一熱,然后再也移不開眼睛。
“落兒不要看的太明顯啊”。齊清猗不知薛凌怎么突然呆掉了,趕緊提醒道。
薛凌回了回神,拉著齊清猗站到一邊,道:“讓她們先走。”
齊清猗不知為何,卻依言放慢了腳步,裝作孕婦不適,移到邊角。薛凌抓著齊清猗,看著霍云謠一行人從面前經過,右手開始不聽使喚想要甩出平意。
夢里大雪撲面而來,她跪在地上想要喊阿爹,喊魯文安,喊一切她認識的人,嗓子卻不聽使喚,翻來覆去只有“我的饅頭”這幾個字。
她的饅頭,她的饅頭捧著一堆賀禮和霍家兩位小姐與有榮焉般的進了駙馬府。
明縣那張壓在自己胸口的臉,又一次壓入自己腦海里。薛凌捂著自己嗓子,覺得那句“是我的饅頭…”馬上就要從喉嚨里自己跑出來了。
齊清猗渾然不知薛凌為何突然跟見鬼了一樣,焦急的拍了兩下她的背道:“落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