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竟從這場毫無反抗的刺殺的里生出些嗜血快感來。確認魏熠已死,應該感覺不到疼痛了,便把匕首從魏熠身體里抽出來,在原傷口旁邊補上了一刀。剛死的人血液還未凝固,仍舊是四散飛濺。
做完這一切,他撿了兩張屋里隨處可見的畫紙包裹住自己手,去將魏熠右臂托起,撩上去一小段衣袖,手腕上一枚精致的弓弩露出半截真容,正是魏熠當日拿來威脅薛凌的那把。
魏忠早知這把弓弩的存在,卻并未報給其他人。這種東西,只能出其不意,方能勉強防身。但凡有些身手的人稍微謹慎點,就不至于被傷到。也就只有瘸子拿這玩意求個心安罷了,他何苦計較。
但這會覺得,他該早些計較的,也許自己就不至于死在這上面。
魏忠將手指擦了好幾遍才放到機簧處,唯恐沾了血跡上去。他拿著魏熠的手比劃了半天,終于按了下去。
箭矢對準的,是他自己心臟。
薛凌覺得離書房里已經很遠了,但那些冷鐵入肉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入耳朵里,第一聲,她抖了一下。
然后安靜了良久,她大喜,魏忠到底下手快,想來魏熠沒受什么苦。
緊接著就是第二聲,第三聲,四五聲接連傳來,她仿佛已經看見門里皮肉翻飛。
為什么,為什么沒人來攔?這府里那些活著的人呢?江府的人呢,江玉楓怎么能看著魏熠死?
霍云昇的人呢,他的權究竟還要不要?
魏塱的人…哦,魏塱的人就在里頭。
她呢?她在等魏熠死,魏熠早該死了。早死就不用死在她面前。
薛凌終于無法忍受,站起身走了幾步將門推開,血腥味撲面而來。魏熠在輪椅上歪著腦袋,如果不看胸口的話,倒像是睡著了。
魏忠已經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他胸前插著四五支短箭,卻支支不在一擊斃命的位置,看情況肯定是沒救了,但怕是還有好一會要熬。
薛凌走到他身旁,右手垂著,想著要不要把平意滑出來。
魏忠見薛凌進來,一邊吐血一邊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然后硬撐著支起上半身,拉著薛凌衣角不放。
“我只有一個女兒,我替你嫁禍霍云昇了,你保住我女兒,你要保住我女兒”。他說的這么用力,唾沫星子和著血都要噴到薛凌臉上。
可薛凌盯著魏忠沒答話,她想起齊清猗那句“我相信一個人的所作所為,九分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剩下那一分,是神鬼作祟,迷了心智”。
應該沒有哪個人想死吧,還死的這么絕望。所以,此時操控魏忠的,究竟是神還是鬼?